◎梁新会

    人群里，有位女子看到了心仪的男子，爱意萌动，也不做任何遮掩，就径直朝着意中人走去。这个日子，谁都可以恣情任性。她上前问道：“哎，去那边看看好么？”他有点惊喜，慌乱间竟傻傻地回答：“已经去过了。”她一下就喜欢上了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仰着一张无邪的脸，调皮地说：“那就再陪我去看看呗！”言外之意是：这次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哦！他松了口气，幸好她会撒娇，会缠人，才使他没有错过如此俏皮可爱的女子。他们一路笑闹，回到水边。

    阳平公苻融揣摩这士与女的关系：他们可能认识，女子可能早就喜欢这男子，今儿个正好找个借口接近；也可能并不认识，只是一见钟情而已。这都没关系，苻融要看的就是民间情人节的欢娱。乡野女子不像他府里的那些女子，白天个个在人前装模作样，一脸正经；到了晚上搔首弄姿，嗲声嗲气；背过他一个个小肚鸡肠，争风吃醋，全然没有乡野女子的随和可亲。更为无奈的是，府里的女子个个不仅看上去大同小异，一开口说话也是千篇一律……

    芍药是寄爱之物。苻融手持一枝含苞欲放的芍药，心儿早已飞到了那对男女的身上。可惜，那一对男女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苻融信马由缰地欣赏风景，随从请他下马在河边濯洗手脸，祈求平安吉祥。几位随从钻入密林小解，意外地看见看到一对野鸳鸯：女子举止轻浮，男子俗不可耐。女子毫无羞耻之心，假意推脱几下。不一会儿，女子鬓散钗落，衣衫凌乱，俩人滚倒在野草丛中……

    侍从们被迷住了，他们个个意醉情迷，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苻融对此浑然不觉，他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手帕，擦洗完双手，举目远眺了一阵，觉得兴味索然，便转身跃马疾驰而去。随从们虽然贪恋那对男女，但是见主子走了，也慌忙打马跟上。

    苻融一行纵马驰骋，不一会儿到了渭水与漆水河的交界处，这里水面开阔，草木茂盛。苻融猛抽了几马鞭，胯下的那匹千里马撒开四蹄飞奔起来。

    路边的一片桃园，桃花正开得灿烂，苻融忍不住勒住了缰绳，赞叹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老爷喜欢这桃花，小的为您采摘几枝。”侍从恭敬地问道。

   “三姑娘，我们的小燕子挂在树梢了。”正在这时候，一个女子脆生生的声音飘了过来。苻融抬头一看，跑过来的是一位乡下人家的丫鬟，约摸十一二岁，虽然身量不足，穿戴打扮寒素，但粉面含春，颇为周正。

    “禾苗，你跑慢点。”随着话音，一个身着一袭绿襦裙的姑娘从桃花丛中追了过来。她一手轻轻地提着裙摆，一手掸着刘海上的几瓣桃花，眼看就要撞到苻融的马上。

    苻融赶紧大喊：“姑娘，小心。”

    姑娘吓得捂住了心口，赶紧停住了脚步。 苻融立即下马向姑娘致歉。姑娘身材高挑，额头饱满，目光清澈如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尤其是那一袭绿襦裙，与身后大片粉红的桃花相映成趣，苻融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他目光热辣地打量起眼前的绿衣姑娘来。姑娘娇喘微微，脸上升起一层红晕，赶忙低下头来。

    “三姑娘，你没事吧！”不等得苻融开口，那位丫鬟已经冲到了前面，伸开双臂，踮起脚尖，护住了姑娘。苻融看见丫鬟比姑娘矮了半头，却柳眉倒立，杏眼圆睁，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笑声惹怒了丫鬟，她似乎生气了，大喊着：“离我们远点！三姑娘，我们走。”说完拉着绿衣姑娘就跑了。

   “姑娘，你们误会了。”苻融伸开手臂，拦着她们意欲解释。

   “离我们远点！”丫鬟再次厉声喝道。

   “老爷，老爷，桃花摘来了”随从的喊声从远处传来，苻融略一分神。姑娘和丫鬟一转身就跑进了桃林中。

    苻融不好追赶，更不便发作，便叫人爬上树取下小燕子纸鸢，继续沿河缓辔而行。

    水流平缓之处，一群文人雅士正在效仿王羲之举行“曲水流觞”。

    此风俗来源于永和九年三月初三上巳日，那天晋朝贵族、会稽内史王羲之偕亲朋好友谢安、孙绰等人在兰亭修禊饮酒，众人于兰亭清溪两旁席地而坐，将盛了酒的觞放于溪水中，任其徐徐而下，经过弯曲的溪流，觞在谁的面前打转或停下，谁就即兴赋诗饮酒。这一儒风雅俗经众口相传，很快风靡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