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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与热爱:我的格萨尔情缘

甘孜日报    2017年06月16日

    

    

    格萨尔史诗是世界级的“活性”非物质文化遗产,被世人誉为“东方的荷马史诗”。我州学者韩晓红先生,历时近四十年,广泛开展格萨尔史诗文化田野调查,潜心研究,在仪式学、阐释学、传承学、人类学、戏剧学、艺术学、叙事学、比较文化学、美学、神话学、现象学以及模仿学等方面取得了成果。本报从今日起,连续刊载韩晓红先生的研究成果,以飨读者。

     献于读者眼前的这组拙作,除《丹巴莫斯卡格萨尔藏戏速写》是去年应日穷活佛的盛情邀请,亲临欣赏了莫斯卡的格萨尔藏戏之后写下的以外,其余的《色达格萨尔藏戏速写》、《德格格萨尔藏戏速写》、《石渠格萨尔藏戏速写》以及《白玉格萨尔藏戏速写》则已经在我的书架上存放了若干年了,这套组合文章是我的得意之作,多年来,像我的一位宠儿一样,一直被我精心地收存着,那时只是想,一边行走,一边记录,厚也罢、薄也罢,放起来就好,后来搬过几次家,每次搬家我第一个打包的就是我的这些文稿。它们恰如一坛老酒,被我窖在地里很多年一样,我并无意急着要拿出来,想等到退休之后,寻一块宁静之所,再认真修改,那样可能要成熟一些。不料报社的同志,要连载这组格萨尔藏戏田野调查文章,我想这也是一件好事,也就答应了。

     广义地讲,藏戏是我国戏曲文化中的瑰宝,只是这一瑰宝长年生长在青藏高原,熟悉并了解藏戏的人不多,研究的人就更少。这种现象为我的“藏戏速写”带来了困难,刘志群先生认为藏戏的主要源头是民间歌舞,我以为在民间歌舞之前还有值得探索的余地,为此,我通过考察和田野调查,在众多的寺院壁画和岩画里找到了线索和依据,因此,藏戏经历的演绎过程应当具有较为漫长和复杂的历程,藏戏的元素蕴涵在深邃的藏文化之中。至于民间歌舞蕴涵的诸如“阿卓”,即鼓舞;“鲁”即歌唱以及哑剧舞蹈、谐钦、热巴等形式,则应该是较晚的形式,不应该是起源。不过,藏戏的确从民间歌舞里汲取了大量的文化元素,这一特点甚至与当今能歌善舞的青藏高原诸民族的特征及其生活习性密不可分,也是藏戏能够传承至今的重要原因。当然,如果我们沉浸于丰富厚重的藏文化渊源中进行深入考察,这一特点则更加明显。藏戏与其它戏种一样,更多地来源于生活,如歌舞艺术中的《贡布夏羌》,反映的内容主要是猎人贡布多吉在打鹿的过程中,被米拉日巴感化,最后皈依佛法的故事,这是早期热巴这种歌舞艺术所蕴含的内容,藏戏则从中吸收了很多内容,包括其中的人物、情节、表演形式等均被全部吸收。藏戏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优秀的民间艺术就是这样被藏戏继承了下来。

    不过,这几组文章在叙述藏戏的时候,一方面注重叙述藏戏的传统特征,然而,更多的是注重藏戏传承至今所表现出来的优秀特征,并从现实与理论的角度去叙述,使藏戏能够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格萨尔藏戏一方面是藏戏中独特的一枝,具有独特的特征,同时,格萨尔藏戏与藏戏中的其它剧目一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我们在研究和考察格萨尔藏戏的时候,不能完全脱离藏戏的其它剧目,这样,我们才能在肥沃的藏戏土壤中,寻找到格萨尔藏戏的根与魂。我的这组文章长达70余万字,有些冗长,加之时而笼罩较为浓郁的学术气息,不宜报纸连载,我只好在原来基础上作了一些修改,希望读者能够喜欢。

    我先后数十次欣赏格萨尔藏戏的演出,每次欣赏都有新的收获,我把这些收获记录下来,经过归纳、梳理和思考,就成了现在的模样。现在的很多人喜欢一动笔就要冠上“家”的称谓,似乎之后写出来的东西自然也就有高度了,正好相反,我无意通过写作来炫耀自己,也就对称谓不在意。在康巴写作,原本就是一种福气,谦虚一点讲,只是想惊叹一种生命的奇迹。之所以我这样认为,是因为在康巴这片土地上写作,生命就已经不只是属于自己。想想,当放弃自我,沉浸于格萨尔藏戏的情节氛围里,那剩下的是什么?自然也就是蕴藏在生命中那份“奇迹”了。

我是1983年走进康巴的,这组文章的具体写作时间,多处已经模糊不清了,好在原稿还在,我还能从中汲取当时所见、所闻、所思的营养成分,有的思考在当时还很困惑,几十年之后,当我再现当时演出的场景时,却有了新的认识和看法,在整理成连载文稿的时候,自然也就多了几份新意。

我无缘想象在之前的特殊年代里,格萨尔藏戏是怎样演绎和传承下来的,准确的说,应该是保护,我曾经花了很多经历,试图寻找到在“特殊年代”里那位不屈的、面无表情的、体格瘦弱的那位传承(保护)人。

    现在看到这些陈旧的书稿,依然能够提醒我,依然能够使那些唱戏的身影浮现在眼前,依然能够隐隐约约地看到那些坚守格萨尔藏戏传承人的身影。如果有读者一定要寻根问底,问我面对千年之前的格萨尔藏戏究竟是怎样传承下来的?我想,我的回答难免牵强和苍白,唯一值得一提,就是这组文章,包含上述问题在内的许多问题,我想阅读之后,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我不是那种扛着背囊、目的性极为明显的收藏者,其实搜集、整理的过程,是与自己的行走、思考和记录联系在一起的,既然当年我选择了格萨尔,我就无疑会坚守这种选择。近年来,我放弃了很多“抛头露面”的机会,除了职业谋生之外,多数时间是寻找一个适合自己写作的屋子,一个人潜心写作,把近四十年行走的经历细心地整理整理。五十多岁的人了,“沉淀”是要务,定力之下,也只好如此了。

    高原上的人,都知道“羚羊”这种动物,它们蜷缩在草地上的时候,简直就是几千年前那一抹阳光下的石头。石头的沉静恰好就是我在高原上要寻找的关于格萨尔史诗文化的探寻不尽的那份秘密。

    至于其它的很多问题,我只能笑笑,不作回答,因为,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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