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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读萧红

甘孜日报    2021年03月31日

   ◎耿艳菊

    一直不敢读萧红的书,那悲情的气息总是挥之不去。多年前,读过她的几篇小说,调子灰暗,浓浓的忧伤弥漫,看不到光明前景。后来,她的个人故事像张爱玲的人生一样也被放在了荧屏中,看了,令人心里难过,人世诸般寒凉,莫过于她的一生吧。

   决定再读萧红的书是一个冬日的早晨,急着上班,抓起书桌上的一本书就往外奔,下了楼一看,是萧红的《呼兰河传》。刺骨的风划过脸颊,天空灰暗冷峻,那就读读吧。反正是在拥挤的地铁上,人与人的距离那么近,热闹闹,暖烘烘,抵得过悲凉。

   “严冬一封锁了大地的时候则大地满地裂着口。”一开篇,就如此寒凛凛,可是慢慢读下去,越读越不忍释手,不自觉地沉浸在萧红的语境里。她的语言说不上华丽,但又比素朴高很多,有婉婉转转的韵味在里面。

   《呼兰河传》本是萧红的自传体小说,却不像小说,那种贯穿在文字之间的妥帖,还有气息、温度,是属于散文的。小说的形式,散文的笔调,这样的好作品是不能错过的。故事再好,而文字平平,也只能让人惋惜。站在气味复杂的拥挤地铁里就仿佛人活在挤挤攘攘复杂的尘世间是需要几分顽强的勇气的,支撑这勇气的除了责任义务之外,还有可以让人忘记外界烦扰的精神层面。我庆幸一时间竟然抓对了书,来度过早高峰的地铁时光。

   呼兰河的冬天真冷,卖馒头的越走越慢,他脚底下团着厚厚的冰,摔了跟头再站起来,他还是每天出来卖馒头。还有卖豆腐的,卖麻花的,赶马车的……呼兰河小城不大,只有两条街。环境也不好,街上的大泥坑能困死猪鸭。萧红以孩童的角度来写她的东邻西舍,胡家的小团圆媳妇,有二伯,老厨子,磨坊里的磨倌,命运亦是令人忧伤的,却是带着怜悯和爱。她说,我所写的并没有什么幽美的故事,只因他们充满我幼年的记忆,忘却不了,难以忘却。

   因为没有什么幽美故事的呼兰河小城里住着慈爱的祖父,还有快乐的后花园,这是萧红一生中最温暖最美好的记忆。

   写后花园的时候,萧红的笔是轻灵活泼的,读起来非常轻松愉悦。她这样写道:一到了后园里,立刻就另是一个世界了。决不是那房子里的狭窄的世界,而是宽广的,人和天地在一起,天地是多么大,多么远,用手摸不到天空。而土地上所长的又是那么繁华,一眼看上去,是看不完的,只觉得眼前鲜绿的一片。

   她写园里的花花草草,蝴蝶,蚂蚱,蜻蜓,小黄瓜,大倭瓜,早晨的露珠落在花盆架上,午间的太阳照着大向日葵,黄昏时候的红霞一会变出来一匹马来,一会变出来一匹狗……有一个小细节好温情,不仅祖母笑了,连不甚疼爱萧红的父亲母亲也笑起来,一家人很少有这样欢快的时刻。

   那是祖父蹲在后花园拔草,萧红站在旁边捉弄祖父头上的草帽,给草帽插了一圈红通通的二三十朵花,一边插着一边笑。祖父却说,今年春天雨水大,咱们这棵玫瑰开得这么香。二里路也怕闻得到的。萧红笑得哆嗦,祖父还是安然不晓得,照样地拔着垄上的草。祖父顶着满头红通通的花朵进屋来,惹得一家人都大笑了起来。祖父把帽子摘下来一看,原来那玫瑰的香并不是因为今年春天雨水大的缘故,而是那花就顶在他的头上。他把帽子放下,他笑了十多分钟还停不住,过一会一想起来,又笑了。

   尽管《呼兰河传》依旧裹挟着忧伤,但我知道了萧红在这个尘世上也曾被温柔相待,所以她才有勇气面对后来的苍凉,才能用大气的手笔写下大地上那些悲和疼。

   要想读懂萧红,一定要读《呼兰河传》。祖父帽子上红通通的玫瑰花香,隔了那么久的岁月,依然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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