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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棚

甘孜日报    2019年08月26日

◎王英

现在天气渐渐热起来,就是在我们北方气温也早过了三十度。躲在空调屋里,我经常感觉很烦闷,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莫名其妙想起小时候在村口纳凉的场景。那时候物质匮乏,但晚上人们聚在一起总是兴高采烈,无忧无虑的。

在我小时候是上个世纪7、80年代,那时候到了夏天人们纳凉,是要搭凉棚的。凉棚很简易,埋下四根木桩,顶上用木棍做成四根横梁,横梁上铺些芦苇、树枝,能够挡阳光即可。可别小看这简易的凉棚,在没有电风扇没有空调的年代里,炎炎夏日儿时的我中午都是在凉棚里度过的。

夏收农忙之前,大人们就会把凉棚搭好。凉棚选择搭在大树附近,为的是借用树荫,但又不能偷懒使用树木作桩,大树因为有树冠,刮风时容易摇晃,会让凉棚倒塌,而光秃秃的木桩就没有这点顾虑。凉棚简易,但绝不是想象中那样简陋破败,人们会在木桩旁种上丝瓜扁豆,绿色的藤蔓很快爬到凉棚顶上,看上去赏心悦目,还能给人带来新鲜的果实,实在是一举两得。

三伏天最热,纳凉离不开井水。不管桃、梨、西红柿、还是黄瓜、西瓜,都会泡在盛有井水的盆里拔凉。井水是从村前的砖井里提来的,在那个没有电冰箱的年代,人们就靠井水起到冰镇的效果。天热口渴,井水凉冰冰的,喝上一口立马让人头脑清醒,汗水尽去。村里讲究的长者是不喝生水的,他们是喝茶水的,茶壶放到盛有井水盆里,不一会就凉了,喝起来也很痛快。夏天最热的是做饭的主妇们,在热气腾腾的锅灶前忙碌,不一会满脸是汗,她们往往在脖子上搭一条毛巾,过会到盛有井水的脸盆里淘一淘,再往脸上抹一把,又投入到辛苦的工作中。如果有谁生了痱子,是没有痱子粉花露水的,只能坚持用井水洗澡,不过井水的功效也不错,几天就能让患者痊愈。

纳凉离不开扇子,蒲扇、草扇、芭蕉扇都有,几乎人手一把。每年端午节前后,母亲把家中扇子拿出来,如果坏了边的,就用布条沿着边缘缝上,可以继续使用。我最喜欢芭蕉扇,光洁亮丽,结实耐用。那年看了一首宋人描写扇子的诗歌,觉得非常有趣,便歪歪斜斜的写在扇面上,“扇子解招风,本要热时用。秋来挂壁间,却被风吹动。”后来觉得这对扇子似乎是一种嘲弄,有不敬之意,便在扇子的另一面写上《水浒传》中白胜吟唱的那首诗,“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这样才又心安理得。扇上有字以后,字虽不美,自己却宝贝得不得了,仿佛显得自己有文化,扇子也与其他人的不一样,用时更倍加珍惜,足足用了三四年。当然,公子王孙所用的纸扇,在村人当中是不用的,那个虽然看上去漂亮精致,但扇几下就坏了,实在中看不中用。

纳凉在晚上最热闹,有时全村人聚在一起。有的带着凉床,有的带着板门,有的索性只带席子铺地上即可,最不济,也会带上一条长凳,既可以坐,也可以躺,方便适用。大家聚集在一起一边乘凉一边聊天,从田间收成聊到国家大事,想说啥就说啥,恬静自由,其乐融融。当然,作为孩子的我最喜欢听大人讲故事,随着故事情节的起伏或慨叹或惊讶或钦佩或向往,早已经把夏夜的炎热忘得干干净净。

那个年代的人淳朴善良,不带任何面具。

如今虽说生活条件好了,有电风扇有空调,炎夏再不像旧时那样难熬。但在密封的空调房间里,看不到深邃的夜空,看不到相熟的相邻,我总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一丝淡淡的缺憾,这种缺憾让我感觉与人情味越来越淡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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