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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荔枝红

甘孜日报    2019年08月26日

◎姚剑

老家后园里,两棵参天的荔枝树就占了大半个园子。春天的时候,满树一簇簇淡黄色的荔枝花从村口老远就可瞅见,浓郁的荔枝花香弥漫了整个村子。盛夏荔枝成熟的时候,红彤彤的荔枝一丛一丛挂满了枝头,别提多诱人了!

听祖父说,荔枝树是新中国成立那一年祖父的祖父亲手种下的,打我记事开始,每年盛夏荔枝成熟的时候,祖父都会整天守在后园里。一直到了摘荔枝的那天,才会放我们这些小孩子进去,大人在树上摘荔枝,小孩子在地上给荔枝择枝、分类、装筐,一天只摘两担,祖父和爸爸用箩筐各挑一担,挑到圩镇上叫卖。这样卖个十天半月的,满树鲜艳的红荔枝也摘光卖光了,换成了口袋里的钞票。

那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们小孩子都嘴馋,堂哥堂姐一大堆,眼巴巴地看着荔枝红了熟透了,却没有一个人能尝一个。祖父告诫我们:那些荔枝就是家里的柴米油盐,是你们读书上学的费用……你们要吃饭还是吃荔枝?的确,那时村里的荔枝种得少,不少亲戚也想弄些荔枝尝尝新,曾经旁敲侧击地对爷爷暗示过,爷爷楞是没有一点表示。他公开对亲戚们说:“你看我家几代同堂十多口人,平时就靠种田,其它的收入都没有,不靠这祖上传下来的两棵摇钱树,我们哪有钱度日啊?”的确,那时穷啊,全家的生活都指望着这两棵荔枝树呢,亲戚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九十年代我上初中的时候,承改革开放春风,父亲伯父他们都在镇上做了生意,而姑姑们则去了广东打工,家里的日子一下子好了起来。慢慢地,父辈几兄弟都陆陆续续地建起了自己的楼房,那两棵荔枝树结的荔枝也不时让我们小孩子爬上去摘几斤下来解馋,到了收获的时候,已经有外地的果商进来收购,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地挑到街上去买了。而到了卖荔枝的那天,祖父也会把最好的荔枝挑出来,一些留给自己享用,另外也会给每位亲戚送一二十斤过去,祖父笑呵呵对亲戚说:“当年穷,所以没有荔枝送给你们,不好意思啊。现在实行改革开放,生活比以前好多了,给点新鲜的荔枝大家尝一尝。”

到了近几年,我们这一辈都开始成家立室了,堂哥堂姐们有的在街上开商店,有的开车跑运输,也有的在家搞山地鸡养殖场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都住上了新楼房,家用电器一应俱全,做生意的五叔还购买了一辆私家车做为代步工具。老屋后园里的荔枝依然年年红了又红,但这时的荔枝树,已经由“摇钱树”变成了“人情树”——即使外面的荔枝收购价再高,这两棵荔枝树结的荔枝却再也不卖了。老祖父眯着眼在树下踱着步,抬头盯着红艳艳的荔枝,慢悠悠地说:“咱现在不缺这个荔枝钱了,谁要吃就去摘吧。”每年到了盛夏荔枝红的时候,祖父就会坐在电话机旁,向一个个亲戚打电话:“哎,我这里的荔枝又红喽,比去年还甜!你们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摘啊……要记得过来哦!你们要摘多少就摘多少!”我笑祖父:“你每年都这样说,我们家的荔枝真的一年比一年甜了吗?”祖父摘下老花镜嘿嘿直笑:“真的哟,就象我们的生活一年比一年红火一样呢!我算是赶上了太平盛世喽!”是啊,这两棵荔枝树是和新中国同龄的,到了今年已经70个春秋了,建国70年来,我们中国不是正昂首挺胸、一年一年地向太平盛世挺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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