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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香秘丨又见狐狸

甘孜日报    2019年08月06日

◎嘎子

“天亮了,好蓝的天呀!”

我还没睁开眼睛,就叫开了。我听见鸟儿飞翔的声音,嗅到了草叶上露珠的味道。

我睁开眼睛时,却惊得张大了嘴,啥话也哽在喉咙上吐不出来。

我怎么又回到了这里?沉闷的石洞屋,暗淡的灯苗,一排铁灰色的立柜门,一片冷冰冰的染着青苔颜色的墙壁。老阿洼低头在火炉旁整理一大迭经书一样的纸片,达瓦又换上了那身铜锈色的怪模怪样的印度衣裙,坐在钢琴前却啥也没弹。她看了我一眼,脸色是木纳的,好像根本就没发生昨晚的事。我也懵了,难道昨天的阳光草原都是一场梦?

我站起来时,腰上像嵌了块铁弹片似的刺痛,我咬紧牙又坐了下去。

老阿洼说:“你别忙着动。你骑马摔的那一跤肯定又伤了旧伤口了。”

我说:“我什么时候骑过马?”

达瓦哈哈笑得很响。

老阿洼说:“就算是你梦里骑的马,可摔的那一跤也不轻呀。来坐在火边来,我给你按摩一下。”

他捋起我的衣襟时,我才发现腰部乌了好大一片,他手一触我就痛歪了嘴巴。他指头快速地揉捏了几下,说:“还好,没伤到骨头。”就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小漆瓶,像鼻烟壶一样的瓶子,倒出一些液体样的东西,轻轻涂抹在我的腰上。一股凉爽一直透到了心里,我啊哈了一声,说:“好舒服呀。”

我嗅到了一股醉人的馨香味,像是麝香类的东西。

达瓦也笑了一声,又捂住了嘴巴,脸上的红晕慢慢浸染开了,红到了脖子。

老阿洼倒上了滚热的奶茶,还有满满一碗加了酥油砂糖的糌粑。他喝了一口茶,脸上染上了一片红晕,看着达瓦也哈哈哈地不停地笑。我莫名奇妙地看着他们,又抚抚我的腰伤,却没有了痛感,捋起衣服,那块乌红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是啥药呀,这么灵?我问,他们又哈哈哈地笑,喘着气打着喷嚏,就是不说。

后来我才知道,老阿洼给我擦的药水,本来是香巴拉特制的,用来避孕的。可老阿洼见我腰上的伤重,又没其他的药,就倒了一些来试试。想不到竟然是治伤良药,歪打正着呀!

我们吃饱后,老阿洼说,他心里也有伤了,正在裂开,很痛。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就看看达瓦。她低着头把钢琴盖子关上,用棉布揩干净上面的灰尘,说:“阿洼是在担心那个走不出雪原的部落呀。”

我看看冰墙,也有些担心,这一天多没看他们了,不知道那地方那些迁徙的人们怎么样了?

老阿洼看着冰墙,思索了一会儿,手指揩了揩上面的一些污迹,手一挥冰墙闪出刺眼光芒,我闭上了眼睛。

我听见风雪在呼啸,山石与树林在碰撞,透心的寒冷从足底升起……

我睁开眼睛看着冰墙时,疯狂的风歇下了。雪野还是灰暗的夜的颜色,却一片安静。

雪面上,清晰地看见一片片让风雕刻成的波纹与旋涡。再细心一点,可看见一行行小爪印弯弯曲曲地在波纹与旋涡间穿过,那是一只趁风歇口气时出来寻食的小银鼠,云隙间寒冷的光芒射在它银灰色的皮毛上,亮晶晶的很像滚来滚去的雪团子。

银鼠小心翼翼地朝前面的灌木丛靠近。

灌木丛红叶满枝,在荒无草色的原野上很是诱人。它悄悄靠近,靠近,抬头疑惑地看着枝头的红叶。细粉似的雪花盖满了枝头,瞅不出任何疑点。它又蹦跳着靠近了一些,在稀疏的枝叶间看到了盼望已久的阳光,瘦小的身子感觉出了暖意。它迅急地朝灌木丛根部奔去,快得像射出枪口的弹丸。

眨眼间,枝头的红叶颤动了一下,雪粉哗啦啦撒下来,一只红毛狐狸出现在它的面前。它惊慌地刹住,来不及转身逃跑,一只利爪就重重的砸在了它的身上。悔恨与恐惧使它丧失了挣扎的力气,绝望地尖叫着,叫声像风在林间凄惨地喧啸。

饿极了红狐狸歪着脑袋瞅着它的猎物,尖嘴在银鼠身上嗅嗅,脖子馋得鼓胀起来。它一口就咬断了银鼠的脖子,让滚烫的血从喉咙流过,舒服极了。它把银鼠咬碎后,连皮带毛全吞咽下肚。它觉得自己吞下的是一个小小的太阳,浑身都闪射出暖融融的光芒。

最后,它高翘着火红的大尾巴,耷在灌木丛光秃秃的枝条上,痴迷地欣赏起来。它觉得这是自己做的最漂亮的伪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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