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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来

甘孜日报    2019年06月04日

       嘎子

       在雪雾又一次升腾起来时,他听见一只鸦雀惊惧地从身旁飞起,呜呜哇哇地逃向了远处。在雪野平静了一会儿时,浓雾抖动起来。忽啦一声浓雾撕破了,窜出了三只狼。他清晰地看到了三双饿极了的眼睛很馋地在前面晃动,嗅到股浓烈的腥臊味。他一个翻滚,靠在了不远的雪墙边,刚抬头,一条狼电一般地闪了过来,利爪抓伤了他的面颊。他还没喘过气,另一条狼又扑上来,叼住了他的脖子。他感觉到了利齿在朝下切割,眼前闪一片火花。他咬紧牙齿忍着剧痛,蹲下身子,一刀从狼肚皮下刺了进去。他把狼甩开,血溅了他满身。余下的狼惧怕了,怯怯地望了他一眼,朝山坡下跑去。

      他刀插雪地,扶着刀柄撑起身子,串串血珠在脸上脖子上滚动。

      又跳出来三头狼围住了他。

      他紧靠雪墙,望着三头狼在他眼前跳来蹦去,一股热辣辣的东西堵在了喉头。他举起刀,听见山脚下传来一阵惊恐万分的呼喊,身子颤动起来,回头朝山下望去。

    “索琼,索琼!”

     猛然刮起的狂风,把雪原上的一切声音淹没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雪雾怒涛似的从山的脚下卷来,好像沙漠上肆无忌惮的风沙……

     砰砰——

     两声枪响,震破了浓重的雪雾,在冻僵了的山壁上清晰地回荡着。雪空像捅破了的皮口袋,哧哧哧地泄着气。刺骨的寒风就在雪野上肆虐。伤痕累累的雪雾裂开又合拢,黑沉沉地压在雪地上。

     三个汉子骑着三个壮牛,铲开厚厚积雪从雾气中冲了出来……

    “喂,头人!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好像是你的女儿!”

     头人跳下牛背,摘下让雪水浸湿的皮帽,蓬乱的头发上散发出烘热的白雾。他把牛毛绳扔给身旁的那个矮壮的汉子,瘸着腿朝躺在地上的索琼跑去。

    “唔,真是我的女儿哟!“

     帕迦扶起满身血污的女儿,背脊颤过一丝寒冷。那张曾经鲜嫩的脸蛋让狼爪抓破了好几道血口,变黑的血污染的整个漂亮的脸颊。帕迦胡须抖动,张嘴干嚎,把女儿搂得更紧了。

     他身边是那条中弹倒下的死狼,开花弹炸去了它半个脑袋。狼血是深赭色的,腥味浓重。

     女儿身子动了动,睁开了眼睛。疼痛便她苍白的嘴唇歪扭着,牙齿咬得卡卡响。

    “阿爸啦,快……快到坡上去……救洛尔丹……狼群……”

     帕迦放下女儿,朝坡顶望去,那里罩着厚厚的雪雾。他仿佛看见雾中腾起了一片红色,像是浓酽的血,又像是燃旺的火苗子。帕迦眼睛烫了,对女儿说:

   “你躺下,我们就去救他。”

    女儿哭泣起来,悲伤的声音使雪风刮得更加凶猛。空气里一阵哧哧扎扎脆响,像冰川破裂。牵牛跟来的矮壮汉子看着索琼说:

   “妈的,我最怕听见女人哭泣了。”

    另一个跟来的高个汉子站在一旁冷冷发笑,眼睛朝向坡顶。他嗅到了种血腥味,刺激得嗓眼子发痒。

   “索南卡,我把索琼交给你了。我同维色到坡上去看看洛尔丹。”

     索南卡抱起索琼软绵绵的身体,哭丧着脸长叹一口气,又晃着脑袋低声说:“看来,这一年真是我的晦气年。想牵一匹骡子,却拉上了阿角牛的鼻绳。保护神对我索南卡全闭上的眼睛,晦气呀!”他说完,又捂住嘴,朝正在给枪填装弹药的头人伸伸舌头。

    “你在嚼什么舌头?”头人问。

    “我呀,嘿嘿,我在念消灾经,让雪野的保护神多给点慈悲,让我同索琼平安返回部落。”

    “你要小心点,再丢了牛,我会挖出你的眼珠子埋在雪地里。”

    “啊哟哟,头人啦,我这不值钱的眼珠子就别乱扔了,埋在雪里会长出毒草来的。再丢了牛,我把整个人都交给你女儿好了,做她的背枪娃子,一生一世都守护在她身旁。”

    “你这颗不值钱的傻脑瓜还是当我的上马石踩吧。”

      索南卡吐吐舌头,把昏睡的索琼抱上了牛背,用皮绳子捆紧,拉着牛嘘了声口哨就朝山下走去。

      帕迦和维色提着枪,朝坡上爬去。

     浓雾深处,传来一阵嘶裂人心的吼叫声,像猿又像狼。帕迦受不了啦,举起枪砰地放了一响。四周的山壁海潮般地喧哗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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