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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足时代的边地书写(上)

甘孜日报    2018年02月01日

■李晓伟

在当下的出版浪潮中,少数民族文学作品可以说是一道别致的风景。回顾近几年,少数民族文学可谓在积淀中有延展,既沉静又突出。一方面,在少数民族文学发展工程的扶持下,一系列少数民族文学丛书陆续出版,形成了各具特色的作家群像;另一方面,更多的少数民族作家面对时代浮华,坚守着文学信仰,以对现实的多方面开掘书写着立体的时代光影。

群体的亮相

去年,少数民族文学界推出了一系列丛书。“丛书”的出版,是对某一地域或某一时段文学创作的总结和展示,也为一大批作家们提供了集中亮相的机会。例如,鲁迅文学院组织推出的“中国多民族文学”丛书第一、二辑,一共收入30位不同民族作家的作品,包括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文学批评等多种体裁,可以说是对当下民族文学发展的多样化景观的呈现。作家出版社出版的“康巴作家群书系”在此之前已经出版了三辑,本年度的第四辑中包括了12部作品,加上前三辑的22本作品,可谓是对康巴作家的全面整理。这一书系的持续推出,不但打造了“康巴作家群”这一文学品牌,而且对于这一地域性作家群体的逐渐成熟有着引领作用。北京出版集团集中推出的“金骏马民族儿童文学精品”丛书,由55个少数民族的年轻作家来讲述各具民族特色的故事,可谓是一次关于少数民族少年儿童生活的全景式书写。一方面,这些故事在展现多姿多彩的民族风韵的同时更注重对民族文化传统的观照;另一方面,作者大都为当下文坛的年轻作家或中坚力量,这一鲜活的创作群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架连接着儿童世界与民族传统的重要桥梁,这一丛书的意义不言而喻。当然,在这些群像之外,值得我们关注的还有一些对某一族别文学创作的集中整理,如维吾尔族青年先锋诗人诗选《燃烧的麦穗》,收入了33位“60后”到“90后”维吾尔族先锋诗人的代表作,是对当代维吾尔族先锋诗歌的集中展示。由楚雄师范学院编辑的《彝诗鉴》第一辑(2014年卷)以及收入“中国新纪元汉语诗歌”丛书的《中国当代100名彝族女诗人诗选》都着力于对活跃在当代的彝族诗人进行关注、追踪,这也可谓是一次对文学现场的呈现。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民间文学刊物在静默地坚守着,推出了一批优秀的作家作品。

对现实的关注

少数民族作家对现实题材的关注,其意义越来越得到凸显。施战军曾在《近年来少数民族题材中短篇小说扫描》一文中谈到:“21世纪中国小说出现的两大创作与研究的热点,一是‘农民工进城’的故事,指向现代性的状况与后果;二是对边地生态与少数民族生活的审美观照,都指向对现代性的反思和对人的精神理想的建构。”的确如此,这些创作热点或者说主题深嵌于少数民族作家的创作中,在不同的作家、作品中呈现出不同的叙事变形。“农民工进城”的叙事实际上隐喻着作为一种独特的乡土存在的“边地”在现代化进程中与现代文明交会乃至是交锋时呈现出的多重运命;而另一热点“边地风景”的审美观照则在以生态视角重新发现这一片风景的同时又指向了民族历史文化的探寻,这其中体现的则是一种纵向的幽深。

藏族作家阿来在“山珍三部曲”中,用温情的目光打量着当下的浮躁。从“虫草”到“蘑菇”,再到“岷江柏”,阿来选取了极具边地色彩的三种“山珍”来作为小说的主题,萦绕着这些山珍展开的一面是对自然生命多姿多彩的镌刻,一面则是在这些色彩背后潜藏着的阴影。《三只虫草》中,桑吉原本计划用来为奶奶买药、为姐姐买T恤以及为多布杰和娜姆两位老师送礼物的三只虫草最后并没有能够如愿,反倒最终要么落入了官员的腹中,要么再次辗转流落到了市场之上。而在《蘑菇圈》和《河上柏影》中,不管是阿妈斯炯悉心守护的蘑菇圈,又或是王泽周默默追索的岷江柏,最终都成为他人的财富来源,或消失或死亡……这些象征着自然界生命圈的“山珍”最终在人的过度求索中都成为不可追回的过去,可以说那些潜藏在自然界色彩背后的阴影正是来自无穷尽的人心欲望,这些贪婪与罪过正在以它惨烈的方式蚕食着自然与人心。如果说阿来的笔触到这里就停下的话,那么这几部小说或许只不过又是一次生态主义的复刻,但阿来显然还有更幽深的挖掘,正如他所言,“我愿意写出生命所经历的磨难、罪过、悲苦,但我更愿意写出经历过这一切后,人性的温暖”。既看到多彩背后的阴影,又继续触摸到这阴影之下的温暖,阿来并没有用廉价的温情来做无力的抚慰,反而是带着厚重的悲悯看到了黑暗处幽微却深邃的那抹光亮。

如果说阿来是从极具藏地韵味的描写中来冷静凝视现实的话,那么彝族作家吕翼的《寒门》则是重新拾起了一个“老套”的话题:寒门的奋斗之路。冯家兄妹为了能够改变看似命定了的人生轨迹,试图通过高考来获得“重生”的机遇,就在这一奋斗之路上,一个小家庭的命运折射出了千千万万如冯家兄妹一般的“寒门”故事。《寒门》写出的是一种既有现实关怀、又有生命温度,同时还不乏对于苦难的悲悯的奋斗之路。冯家兄妹多年来尽管为了生计疲于奔命,但是内心中却始终保持着对一个看似虚幻实则厚重的理想的坚守。不管自己走在什么样的人生道路之上,是苦涩、是污浊、是癫狂又或是繁华,他们心中的这份坚守始终都是神圣之所在。这是这部《寒门》最为深切的地方,也是最具有现实温度的地方。

这些作家们对于现实的关注显然不仅仅存在于这些维度,如藏族作家严英秀的小说集《芳菲歇》、回族作家杨贵峰的长篇报告文学《奔跑的绿洲》、蒙古族作家杭图德·乌顺包都嘎的长篇小说《一生有多长》、藏族作家万玛才旦的小说集《塔洛》、东乡族作家了一容的小说集《沙沟行》、维吾尔族作家艾克拜尔·依马木的小说集《百万朵玫瑰》、苗族作家蒲钰的长篇小说《天歌》、土家族作家田耳的小说集《独证菩提》《金刚四拿》与《长寿碑》、蒙古族作家陈晓兰的报告文学《高原之子》等,不同的作家都在自己所深切凝视着的地方发现着不同的生命温度与感悟。他们有的关注羁绊于生活情网中的知识分子,有的展示托起了“奔跑的绿洲”的高大身影,有的关注尽管生活在底层阴影中却始终心怀光明的蒙古族少女,有的用电影镜头式的语言讲述“阿甘”式的放羊人塔洛,有的在对古典小说人物的现代式重塑中诠释着另一种“奇迹”,又或是关注将自己的青春奉献给山区教育的“会泽七子”。可见,这些少数民族作家并没有囿于自身的民族身份,而是立足于自身的“边地”色彩,以另一种现实眼光来审视时代的方方面面,会聚出的是作家们对现实的多维度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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