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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照·暖石回阳

甘孜日报    2017年08月18日

   ■罗凌

   暖石回阳,一襟斜阳渐远的纪念。

   对暖石回阳,始终怀有一种特殊的情结和感动,这缘于老人们对它的追忆:暖石回阳位于巴塘城西,是青藏高原还是大海时遗留下来的一块巨型礁石,可能因为石中含矿,在夕阳斜照的某一时刻,会反射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道光芒,瞬息即逝,看到这种光芒的人会增福增寿,巴塘人世代视之为图腾,并回赠“暖石回阳”的美誉。史书记载:“城西北数武平地一石,身生碧辉,每值斜阳,霞光万道,一奇景也。”有诗为证:“奇山砰磷颇异常,和光暖气斗斜阳。而今俏得女娲炼,快睹火龙飞上天。”

   然而,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为建造房屋,暖石回阳被炸毁,使这一圣景成了广陵绝响。

   也许是因为它消失了,而且消失得这样彻底,所以巴塘人才不断地在遗憾中追述着它的巨大、碧绿、霞绮、灵异。我没有机缘见到暖石回阳,只能凭空去感知这块真实存在过的通灵宝玉,让一种缺憾淹没内心。

   人们说,关于夕阳的名篇名句很多,却几乎没有文字可以吟咏暖石回阳瞬间的辉煌。尽管,它为我们吹响了一曲天籁绝音,展示给了人间最灿烂的光芒,我们却无法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赋予它最纯粹的文字,无法在感伤中凭吊一道回光的消逝。

   冥冥中,我倾听着暖石回阳破碎的悲鸣,倾听它把灵魂散落在沧浪之水的声音。不能想像,它凝聚天地精华,积蓄万世豪情,把和光瑞气绽射在夕阳晚照的瞬间,是怎样一种快意平生?它铭记日月盈亏,冷却红尘浮华,将琴心剑胆燃烧成灰烬的刹那,又是怎样一种至情至性?暖石回阳,让我想起末路英雄的悲情人生:即使经历了人世的沧桑巨变浮光掠影,承受了血肉厮拼无限荒凉,即使豪情只剩一襟晚照,还是不惜流溢最后一丝生命本色,和着虚妄的轻烟消失在茫茫混沌中。

   我愿以歌者之悲,祭奠它的陨落之美,塌方之美,失衡之美。愿以思者之殇,听岁月车裂灵魂的声音。愿以勇者之智笑傲人生,看一世情缘穿杨而过,昭示人们死亡也可以如此美丽。

   暖石回阳是巴塘人解不开的心结,只要精神不死,它就鲜活地跳动着,闪耀着理性和希望的光华。

   我从不以成败界定人生,只相信生命的豪华馈赠,情感的庄严投入。我们只有沉淀暖石回阳最后的宁静,把永恒上升到一个高度,人生才可以具有记忆的重量。

   轻歌·巴山积雪

   巴山积雪,是上苍对巴塘的庄严馈赠。

   终年不化的冰雪,静静地堆积在城东的“喇嘛多吉”神山上,人们为之冠以“巴山积雪”的美名。在亿万年的蛮荒中,她始终以悲悯静穆的胸怀,至亲至善的心灵,透明无痕的品质,守候着巴塘人的精神家园。清代文人懒兵有感于巴山积雪,为后人留下了怀古绝句一首:“玉柱银桥镇岁寒,烟霞倚岫在峰峦。冰天一色乾坤带,留作人间画里看。”

   这一传世之作,更为她平添了一丝仙气,于是她以独具魅力的风姿位居巴塘八景之首,耀然成为白狼古城最为瑰丽的一道风景。而我更愿意透过银桥霞岫去亲临真实的她,喜欢初春的巴山积雪,喜欢在瓦蓝的山色,柔美的绿草地,绚烂的桃花中,遥望笼罩着她的氤氲寒烟和飘零的雪花碎片,那淡到极处的韵致,是微雨燕飞的婉约,大江东去的豪放吟唱不出的。

   一个真正的巴塘人,记忆中必然潜藏着巴山积雪,犹如心中珍藏的那首老歌,它是镶嵌于灵魂深处的一道长廊,生命因此而有了高度。

   在无数漂泊的行程里,巴山积雪是召唤游子归航的禅音。人们无时不凝聚深情,寄无限的崇拜于江河之源;无时不蕴含祈祷,寄顶礼的膜拜于圣地之巅。这是一种有质量的情感投入,也是灵魂归栖之所。

我荡涤满身尘埃,放眼巴山积雪。穿越她玲珑玉琢的行宫,跟随心灵之旅,揉碎纷呈的雪花,奏响幻化的冰弦,聆听高远的梵音。这与宗教无关,是对生命的感恩和信仰。

   我用三十二年历练,解读巴山积雪。多年来,一直想写她,写大悲无言,大音稀声的美;写天层断裂,智慧,和亘古的力量。但我又怕这种情感变成文字,会留下永久的缺憾。

   在另一轮人生的华年里,我终于拾掇起逝去的激情,忏悔着这些文字的缺憾,为巴山积雪,为我们永远的回归之滨。我确信,我又回到了深情的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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