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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马云端

甘孜日报    2023年10月27日

◎范河川

四、马政历史回顾

同行的小杨说道:“如果有详细的文献记载就好了。”

我回答:“关于甘孜县走马历史文献记载驯马的历史确实少,目前可以通过历史文献推演的是公元1265年(藏历第四饶迥木牛年)八思巴奉旨返藏,途经甘孜县,在绒坝岔建立龙拉寺,由此带来蒙古文化和汉族地方文化。甘孜州文史资料记录这一段是讲八思巴讲经传法途经甘孜时,发现有吉祥之地,请求忽必烈在此地(今甘孜县地德俄母寺)建立寺庙。忽必烈派一蒙古国大臣(又说派忽必烈子色翁)随青海玉树人噶阿尼丹巴根呷扎巴(1231—1303)一同前往甘孜兴建寺庙,蒙古国大臣与甘孜拖坝岗村一藏族姑娘相爱,生一男孩叫霍尔玛桑布(意为无意蒙古国之子,又说名朗加,玛桑布是朗加之子)。玛桑布成年后聚众一方,成为甘孜岗村部落首领。蒙古国走马训练也就是这时在甘孜绒坝岔地区生根发芽的。

走马训练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乌审旗是‘走马’发源地。元朝在这里设置全国14个官办牧场之一察汗淖尔牧场。走马分为赛布日吉扰、海日查格吉扰、德古日吉扰、塔拉吉扰、胡日顿吉扰等五种。小走是走马中最常见的行走方式,不费多大力气。海日查格吉扰是小走的基础上稍微快一点的行走方式,这是马的天生的步式之一。德古日吉扰是赛布日吉扰和海日查格吉扰的基础上训练出来的走马步式。将这种步式再加训练,比前稍快,能进入赛场就称为塔拉吉扰。马的塔拉吉扰还存在于训练阶段,只有经过进一步的训练才能使马的四肢之间的距离均衡,成为胡日顿吉扰(快走马)。相比甘孜县走马,我们需要加紧挖掘驯马文化和总结驯马技巧,做好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扩展项目名录申报工作。”

看着大家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也是来了兴趣,继续说:“到了明朝马政得到空前的重视,‘众建多封、贡市羁縻’是明朝不同于元朝的具有特色的治藏方略,也是统治西藏的创新方法。其间白利土司(后被固始汗消灭)在中央王朝的支持下在康巴成为代理人,并以甘孜县为据点,与另一个也在中央王朝支持下的丽江木氏土司共同分管康巴区域治理。因此明朝时期马政按照‘差发马赋’制度出现,《元史》卷101《兵四》称:‘其差发,除纳地税、商税、依例出军等六色宣课外’,还包括其他‘杂泛差役’。也就是说,‘差发’是国家规定的各类税课杂役之总称。明朝把‘差发’之名冠于甘青少数民族之纳马,称‘我朝纳马,谓之差发’。 或称‘令番人户出马充赋,名曰差发’, 其实就是一种赋税征收。洪武十六年,敕谕松州卫指挥佥事耿忠说:‘西番之民归附已久,而未尝责其贡赋。闻其地多马,宜计其地之多寡以出赋。如三千户,则三户出马一匹;四千户,则四户出马一匹,定为土赋。庶使其知尊君亲上奉朝廷之礼也。’这时期康巴理塘县、甘孜县,玉树石渠由马政司主导的选马赛事活动成为茶马互市军民共同娱乐的活动之一。到了清朝,对马政更为重视,几乎把对马政的重视深入到每个细节,尤其在康熙登基之后,更是制定了非常完善的系统。首先,清朝回收了民间养马的权力,将其赋予了官营的牧场。选马的赛事活动便开始由马政司主导。清末马政衰落,清政府亦在困厄中挣扎并退出历史舞台。可以说马政的兴衰,折射出了整个清朝盛衰的过程。随着冷兵器时代的结束,马政在康巴也日渐衰落,在记忆中留下只有甘孜县骑兵独立二团40多年前(1973年2月)参与的炉霍大地震的救灾事迹。”

同行的剑英感慨地说:“我以前来甘孜许多次竟然不知道这些历史,我一定还要来甘孜,深入了解这里的文化,何况你讲的还是一项文化研究空白。”没多久,剑英就去甘孜县待了近半个月,拍摄了不少甘孜县民间文化,抖音浏览量上万。

五、走马云端

在大家讨论甘孜县走马文化的时候,不知不觉走马竞技表演即将开始,此刻人潮涌动,虽然我站在走马场的边缘,但却被这片充满兴奋与期待的氛围所包围。空气中弥漫着马的气息和沸腾的能量,在人群的欢呼声中融化。远处优美的马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亮眼,马儿们身上细腻的毛发随风舞动,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宛如生动的艺术品。马场上的骑手也像是舞动的精灵,身姿优雅而坚定、自信而勇敢,他们身上的装扮与马儿的优雅相得益彰,手握缰绳的力量与柔韧并存。我注视着赛道上的骏马,马匹在马场上踏着轻快的步伐,强健有力的身体紧绷着,带着无限的自信和渴望。

随着表演的开始,马儿们如同破风的箭矢,迅疾而优雅地前冲,它们前蹄腾空,身躯矫健,黑黑的眸子中透露着无尽的力量和决心,展示着速度与激情的碰撞。马蹄踏出的节奏似乎是整个世界的鼓点,让马匹们的力量与优雅成为韵律,此刻马匹如同飞驰的音符,每一次落地都扬起一丝灰尘,编织成美丽的乐章。随着表演的高潮来到,马场的尘土轻轻扬起,旋转在阳光下,如同微小的精灵,给整个场地增添了一抹神秘的魔力,仿佛回到了古代的战场。观众席上如同一片巨大的波涛,激动的喝彩声不绝于耳,每一个人都被这种激情和动力所牵引。

走马是一种独特的艺术展示,是速度和优雅的交融,是人类和马儿之间默契和谐的见证,更是高贵与魅力勾勒的优美。这种优美散发出的感染力和视觉冲击,温暖了心灵,给人带来了难以言喻的美妙感受。有同行者在嘈杂的呐喊声中冲我喊了一声:“范哥,我明白陈凝的《马》诗中意蕴了!”随着走马的结束,赛场上恢复了平静。但那种激情和动力仍然留在每一个观众的心中。无论他们是参与其中的骑手与马,还是站在观众席的我们,走马带给我们的触动竟会难以忘怀,并且时时萦绕于心。

六、走马人的梦

我们见到了来马镇格通村股份经济合作社负责养殖工作的呷玛多吉,这位康巴汉子牵着刚从马场表演下来的马,马儿通体灰白,比他还高大半个头,长鬃飞扬,神态华丽而悠扬,它们昂首挺胸,虽然身上只披着一层薄薄的马毛,却散发出浓浓的王者气息。他说:“我牵的这匹马叫‘叶夏’,是经过全村一致投票通过,花15万元买来的。是一匹优秀的有血统纯正的种公马,由于血统良好,‘叶夏’的后代很抢手,可以卖到一两万元一匹。”他指了指旁边一位牵马的年轻人,自豪地接着说道:“你们看,那匹马就是‘叶夏’的后代,‘走马’在市场上的价格比‘赛马’的价格要高,所以训练‘叶夏’的后代是我们现在重要的任务。走马调教的训练和饲养有严格的要求和训练准则,每天除了给马喂青稞、豌豆外,还要到附近山上放马。调教马时需要有耐心,循序渐进。并且要细致,注意马的身体语言和情绪变化,与马建立感情与互信。”

呷玛多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位骑手,他大声喊道:“赤乃多吉,到这里来。”只见所叫的人牵着一匹骏马大步流星地走到我们旁边,呷玛多吉介绍:“他是格通村村民赤乃多吉,是我们这里远近闻名的驯马高手,他们家祖辈都驯马,他调教的走马能卖到3—4万元一匹。现在他正在带徒弟,带年轻人训练马匹。”赤乃多吉听完他的介绍有些羞涩地笑了,这位看上去坚毅的康巴汉子突然变得像个孩子,极有亲切感。也许这就是长期驯马过程中培养的一种和善性格。大家问了几个关于驯马的问题,他说:“训马关键是要有爱心,马匹要在小的时候进行训练,每天用一小段时间进行调教,建立互信基础,这样可以帮助小马克服恐惧心理,以后再进行高难度训练就比较容易了。”

走马活动现场,我们还见到了格萨尔赛马协会会长落绒彭措,他告诉我们:“甘孜县素有‘走马之乡’的美誉。近年来,甘孜县将走马养殖作为特色产业发展,在来马镇等4个乡镇以村集体合作社的形式,养殖走马超过800匹,并利用产业周转金、土地入股等方式,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带动当地群众增收致富。同时借用该品牌在来马镇建成了国道317线规模最大的走马赛场——会师走马场。通过举办赛马活动,吸引赛马爱好者前来参与,通过走马观光带动走马交易,并且还延伸出走马文旅产业、走马装饰品产业等。同时在这里搭建了集马匹训练、交易和马饰品生产、加工于一体的走马产业全链条平台,有效调动了当地群众积极性,带动走马产业发展和群众增收致富。”听着他以项目带动家乡发展清晰的思路,由衷敬佩,这正是大山深处历经磨难,初心不改,勇于与自己抗争,向贫穷宣战的心声和豪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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