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莫斯卡，

    也就走进了宁静与真诚；

    走进格萨尔史诗文化，

    也就走进了神奇和向往。

    莫斯卡之行，

    铸就深情。

    ——作者手记

    戏剧的发生和起源

    欣赏莫斯卡格萨尔藏戏，自始至终令人沉浸在诸多联想与探究之中，戏剧理论首先探究的问题就是“发生和起源”的问题，一边欣赏演出，一边思索这一原始问题。众所周知，戏剧的“发生和起源”是一个司空见惯的问题，二者互有联系，又彼此区别。“发生”的着力点在于人本身，在于人与客观生活现实的关系，从这样的角度来进一步考究戏剧艺术是如何产生的。人在戏剧艺术中是以主体的身份出现的。而“起源”则不同，“起源”是从人在戏剧文化活动中的最初过程来探究的，从人的实践活动过程来加以探究的，人在“起源”的考究中是被动的，并非主体性的，一句话，是从人的社会文化活动中去寻找最早的活动源头。从研究角度来看，“发生”侧重于理论角度，“起源”则是艺术历史角度。就莫斯卡格萨尔藏戏而言，“发生”是站在莫斯卡人在参与这种戏剧活动时所呈现出来的特点，即美学理论，这里着重强调的是莫斯卡人在这样的戏剧活动中所满足的本能需求、欲望归宿以及戏剧意愿等，也就是包括个人情感表达、自我行为表演欲望和“观演”等内容，在此基础上，进而探究这些“表达”如何与莫斯卡人自身的现实生活相联系，相融合，并通过戏剧表演周而复始地转化为情感的释放和满足。当我们把视角投放到戏剧“起源”的时候，则是要探究莫斯卡格萨尔藏戏最初的状态，自然也包容了莫斯卡人本能的欲望和社会性意愿等内容，只是重点放在研究和探讨是在哪一个戏剧历史阶段、这一戏剧历史阶段莫斯卡人是以怎样的方式和形态表现出来的，有着怎样的特点和特征。对莫斯卡格萨尔藏戏的“起源”研究，既要寻找到莫斯卡人的格萨尔史诗文化积淀，也要寻找到莫斯卡人“乐在其中”的特点和特征。

    我一边欣赏莫斯卡格萨尔藏戏，一边思考这些问题，尽管这一出《返回天界》只能从一个狭小的角度为我提供诸多的现实和理论等方面的元素，尽管这些元素只是直观的，甚至粗糙的，但是，我却获得了至关重要的戏剧理论依据和材料。普通的莫斯卡人能够演出这样一出格萨尔藏戏，并不是一朝一夕的，甚至不是一代人的“个体”表演，沿着这样的痕迹探究，自然就能寻找到格萨尔史诗在莫斯卡的传承轨迹和特点，虽然这样的内容属于“起源学”范畴，但是，也不能和“发生学”截然分开。

    略为遗憾的是在演出过程中，突然天下大雨，我担心会终止演出，四周的观众似乎并不以为然，他们依然全神贯注地观看，而演员们更是没有把下雨当成一回事，依然十分投入地表演着。这样的情形令外来的观众颇为迷惑，有的人甚至已经跑到躲雨的地方去了，安定下来之后，发现演出并没有终止，于是，很快就返回现场，继续观看。

    雨后的戏场更是多了一番情趣，阳光下，地上的青草还挂着许多星星点点的水珠，音乐鼓声号音未止，演员的队形未乱，演员的舞蹈舞姿依然井然有序，连演员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因为下雨而发生变化。站在我身边的外来观众小刘，一边流泪，一边拍照，她告诉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动人心魄的场景。”我对她说“这就是文化的力量，这就是艺术的魅力。”

    她看到我如此痴迷地搜集演出的资料，微笑着对我说：“真羡慕你，从事这样的研究一定很幸福。”

    她的一句话正好触及到关键点上了，这么些年来，我的确尤其关注格萨尔藏戏的“发生”“起源”特征，甚至初步建构了《格萨尔藏戏起源学》和《格萨尔藏戏发生学》的学术框架，并已经相继在众多国内外高等院校举办讲座。相关的内容我将在以后的叙述中阐释。其实，要把格萨尔藏戏中的“发生”“起源”割裂开来阐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我还是坚持将此分开建构。我以为读者对我阐释中出现的重复现象就自然能够理解和谅解了。无论如何，这样的阐释是有意义的，因为，在诸如莫斯卡这样的演出中，有许许多多富有价值和意义的内涵，我试图搜集到其中的每一个细微的细节，并渐次归入到一定的理论层面上加以归纳和概括，具体的框架我会在之后的篇幅中阐述。

    和其它地方一样，雨后的莫斯卡是很美丽的，有彩虹，有热烘烘的饱含着青草味的蒸汽冉冉升起，蒸汽弥漫在四周，为演出营造了很是特别的氛围。

    站在我身旁录制演出的丹巴县电视台的小王，几次叹息，担心录像机电池没电，又不忍漏掉任何一个细节，他就在这样纠结的情绪中小心翼翼地录制。

    我在观赏过程中，一边拍照，一边笔录，令我聚焦的要点既是演员，还有观众。观众的表情是很重要的元素，观众的呐喊，观众的同声哼唱等，都是难得的戏剧效果。一位三岁左右的小男孩，成为我镜头捕捉的对象，他时而高喊，时而挥舞双手，其眼神颇为清澈激奋。这位小男孩会因为某一人物出场而兴奋不已，可以看出，他完全看懂了剧情，并十分投入。他身后有一位妇女，面带微笑，一样十分投入剧情。这样的情形，在一般的演出中实属不多见。在这样的情形中，我寻找到了传承的脉络，我感受到了格萨尔史诗在人们情感心态中的重要位置。

    很感谢莫斯卡格萨尔藏戏的编导日穷活佛，是他的数次盛情邀请，使我得以观赏到这样激动人心的场面，使我成为莫斯卡观众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