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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格印经院——藏文化艺术瑰宝(上)

甘孜日报    2016年11月07日

                                    

    ■徐杉 文/图

    谈到西藏的文化与宗教,总会有人提到德格印经院。印经院汉名全称为“西藏文化宝藏善地吉祥多门大法库”,又简称“德格巴宫”。
    我多次行走藏地,却阴差阳错,一直未能拜谒此地,直到今年秋天才如愿以偿。天下着小雨,穿上棉衣仍然感到寒气袭人。德格县城四周的山峦云雾缭绕,五彩经幡在飘荡的白云中若隐若现。虽然时间尚早,但印经院墙外已经有很多藏民沿顺时针方向绕行,一边走一边念经,并捻动手中的佛珠。
    德格县地处金沙江东岸。以金沙江为界,西属西藏,东为四川。为川藏茶马古道必经之地,素有“金江锁钥”之称。藏语“德格”的意思是“善地”。
    德格印经院建在城中的一个小山坡上,坐北朝南,红墙平顶,古朴庄严。跨进大门,抬眼看去,只见雕梁画栋,飞檐翘角,门脸、窗棂、墙壁上唐卡、壁画五彩缤纷,鲜艳无比。拐上二楼,便是一间间彼此相连的藏经库。只见一排排木架顶天立地,架上一层又一层整齐地摆满了木刻雕版。由于长年触摸,木版颜色乌黑,油光铮亮,摸上去如同打了一层蜡。德格印经院里有32万块雕版,内容以佛经为主,还涉及天文、诗歌、文学、医学、文法、历史、历算、绘画等各个方面。
    我穿行在幽暗的藏经库里,如同跨进时光隧道。德格印经院漫长的修筑历程,一一浮现在我的眼前。
    藏族生活在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地方,这里地广人稀,物产单一,即使在今天,人们受教育的程度也普遍不高。然而,在270年以前,德格家的第12代土司兼第六世法王却吉·登巴泽仁就组织修建了德格印经院,这座土石木结构,高达三层的庞大建筑。那时人们还普遍居住在用牦牛毛编织的帐篷里,四处迁徙,逐水草而居。德格印经院犹如天国圣殿一般横空出世,震撼了整个藏区。印经院建立之后,历经改朝换代,硝烟战火,风雨侵蚀,却至今保存完好,不能不说是藏族文化史上的一个奇迹。
    追溯德格印经院的历史,却吉·登巴泽仁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在藏地,土司是世袭,然而世袭交替后家族能否发展壮大则要看继承人的才能。一些曾经名声显赫的家族,最后却破落消失,只留下令人感叹唏嘘的传说。
    德格家族在元代就受到忽必烈国师八思巴的青睐,以后家族兴旺不衰。德格家族注重传统文化,有制作和收集各种书籍经版的爱好和传统。到了却吉·登巴泽仁统治时期,德格家族势力发展到鼎盛阶段,领地扩展到现在的四川、西藏、青海三省区交界的数个县。
    却吉·登巴泽仁具有双重身份,一是领主土司,一是法王。土司使他有足够的财力,法王造就他较高的文化素养,这两者集于一身,不但使德格家的海量藏书有了质的保证,也使他对家族世代传承的这一事业的长远发展有了规划和构想。公元1729年,却吉·登巴泽仁作出一个重大决定:要在其家庙更庆寺内另建佛殿,存放已收藏的经版,同时开始刻版印经。
    藏语“更庆”意为“大寺”。更庆寺不设活佛,由历代德格土司兼法王任寺主。却吉·登巴泽仁经多方勘察,最终将新殿选址定在土司官寨西南的小山包上。次年建成一座存放雕版的小型建筑,接着又在旁边修建了一座护法殿。不幸的是,印经院雏形刚出来,却吉·登巴泽仁便撒手而去,工程也不得不暂时停下。
    清乾隆五年(1740年),登巴泽仁次子彭措登巴继承父亲,成为新一代土司,兼第七世法王。在刻完《大藏经·丹珠尔》雕版后,为便于印刷和存放经版,他决定修建一座规模更宏大的印经院。他的理想是要超越父亲。经过反复谋划,乾隆九年(1744年)二月一个吉祥的日子,他在原址开工,并亲自为四角奠基。经过三年零四个月的艰苦努力,印经院主体建筑建成,次年开始进行雕塑、彩绘等装饰工程,这项工程一共调集了136名画师、木工、铜工,花费了两年多的时间,才告完成。
    乾隆五年(1750年)二月,印经院举行了开光典礼。这时,它已经初具规模,而彭措登巴也走完了自己的人生路程。
    乾隆十七年(1752年),洛珠降措接任了父亲的职位后,又继续父祖辈的事业,完成后续工作。清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德格印经院终于竣工,前后历经四世土司,耗时二十七年。从却吉·登巴泽仁到彭措登巴,再到洛珠降措,一代又一代,德格土司们在继承封号和财产的同时,也接过德格印经院建造的接力棒。
    德格家族为建造德格印经院一共花了多少白银?史籍上没有记载,但一定数目惊人。据称,仅彭措登巴在修建印经院期间雇佣工匠的费用,折合成茶,就达7622包——藏茶为了便于长途运输,通常制成长条状,外面用竹篾包装,每一包约16斤。这样一合计,是121952斤。
    德格家族最终因为印经院的修建获得很大的荣耀,但是荣耀背后的艰辛与痛苦有谁知道?据说,为了保护印经院中珍贵的雕版,德格土司甚至不得不动用整个家族的势力,耗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捍卫这些不知由多少代人收集,以及后来重金招募工匠雕刻的经版。
    如今,德格被誉为“康巴文化中心”,德格方言被称为“康区的普通话”,这一切皆离不开德格印经院的支撑,而德格家族在其中无疑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穿过二楼一间间光线暗淡的经库,我看见四个人正在印经书,两人一组,相对而坐。一人先用一把刷子蘸上以朱砂等颜料制成的墨,均匀地刷在雕版上,另一人便将裁成长条形的纸覆在版上,再拿一把干净的刷子在纸背上轻轻刷,将纸张抹平。接着,同伴用滚筒在版上用力迅速滚压一遍,然后把纸从板上揭下来,这样,一页书的印刷就完成了。而一本书在这样一页一页印好以后,还需要经过阴干、装订等很多道工序。这种古老的工艺称“雕版印刷”,是人类印刷史上硕果仅存的“活化石”。
    一位正在工作的藏族老人告诉我,他今年65岁,在印经院里从事雕版印经工作30多年,虽然每天在这座楼里进进出出,但依然不知其中究竟藏有多少书?只知藏传佛教的宁玛、格鲁、萨迦、噶举各教派以及起源于本土的苯教经典都有,经常有学者不远万里来此查阅藏书,研究经典。
    老人每天大约能印1000页,年轻人手脚最快的能达到2000千页。虽然现在很多人愿意买机器印的书,便宜,好携带,也易于保存,但是德格印经院还是坚持手工印制,为的是保留传统文化。而且,为了保护经版,每年只在春末至秋初之间印刷,即从藏历的三月十五日开始,到九月二十日结束。每年开印前和即将结束时,都要请高僧举行盛大隆重的法会祈福,这一传统从古代延续至今。
    我登上三楼,又见三组工人在忙碌,动作敏捷娴熟,操作时口里一直在诵念佛经。另外两个工人正将印好的页面按顺序在另一处晾开。我这才看清印经院建造的特别之处:它精心考虑了采光和通风。刻晒经书的地方既不能被阳光直射,也不能有穿堂风吹过,但又必须通风透气,所以院内特意设计了天井,很好地解决了一系列问题。
    德格印经院可谓古代完美的藏书库,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前人的良苦用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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