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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雪怡人

甘孜日报    2024年01月22日

◎钟读花

我在村口,行走,迤迤然,看雪。

一场雪,不大,浅浅地将地面覆了一层,一些地方,甚至于还露着干枯的杂草,草梗挺硬,在雪中俏然地探着——雪并没有完全将地面遮蔽。遥望远处,远处是一道山岭,感觉岭上白雪,仿佛在漂浮,一块一块的,像天上漂浮的大块的白云。几条沟,生生地将一道岭切断,于是,雪野便被切割出一个个断层,像一道道刻痕。

黑白分明。这样的情景,更像一幅画,一幅黑白的素描山水。

再向更远处望去,天际是青色的了。青色的天际,混沌横贯,完全融进了视野难可企及的时空里。都说“超越时空”,其实,人是很难真正“超越时空”的,所超越的,也只是一种意识,或者一种思想,也只能停留、保持在形而上的层面上。

但,这就很好了。因为正是这许多的形而上的东西(比如哲学),指导了人类的思维和实践,而且,最终有所达成。

风不大,却极清冷,从雪地上吹过,凉意阵阵,感觉风不是在吹,而是在滑,轻轻,从人的裤脚,从人的脖颈,从人的脸面划过。有一种虫子蜿蜒一般,难说的滋味。一些浮雪被吹起,如汽如雾,飘荡一阵后,复消散于地面。默然的散失,愈加让人觉得这个雪后世界的安静和纯净。

雪霁后的阳光,很弱,很弱,浅浅的橘黄色。阳光照在雪地上,给人一种浮滑之感,一种柔和、温暖之感,但若凝视久了,你就会发现:阳光,在浮泛,在跳跃,轻轻地跳跃,广泛地跳跃,像一个体弱的女子的起舞,缺乏力度,却满是柔和,满是柔情,给人一份轻悄悄的痛。

感觉,冬阳也浅,把一寸寸阳光,浅成了片片欢喜的忧伤。

一个人,在雪地上行走,一步一雪印。回首看看,距离拉得很长,莫名地就生发一份落寞感,觉得这个田野好空寂,好空寂。

不过,这种空寂感,也美。

走近一处篱园,篱笆扎成,篱园内树木参差、疏疏。篱笆上落了雪,一朵朵,像一些灿然开放的雪绒花。仍有一些藤蔓缠绕篱笆,藤蔓上落雪缕缕,白色的爬虫一般,静卧或者蠕动。一些麻雀,落到篱笆上,东啄西啄,扑扑棱棱,于是,雪霰如粉,碎碎地落向地面,一阵纷乱,一片迷蒙,丝丝莫名的小欢喜。

园中有树,瘦枯的枝条直刺晴空。雪太小,枝条上并没有落下多少,但雪湿润了枝条,阳光下,枝条异常明亮,你看到了一棵树生命的流动。树枝上,不断有鸟儿栖落,飞走,似乎,很难安静下来。鸟儿一飞,白雪映照下,宛若一道光,刹那间的明亮,给人带来一份蓦然的惊艳。

篱园边,有几座柴草垛,巍巍然,矗立在那儿。

斗笠状的草垛顶,白雪浅覆,倒让这一座座柴草垛,愈加彰显出一份臃肿的静穆感。几只鸡在柴草垛边觅食,啄来啄去,碎草散落草垛四周;更远处,则是残梅一般鸡爪的印痕,离离落落,深深浅浅,有一种略带感伤的美。

不断有人从村内走出,默默然,走向村野中……狗吠声,驴叫声,偶或传出,愈加映衬出村庄的静。

回首望向村庄。

炊烟(也许是炉烟)道道,从人家的房顶上冒出,然后,缓缓逸散开,逸散开,弥漫白雪浅覆的房顶,袅娜至树枝切割的天空。

如梦,如纱,给村庄婉约出一份浅浅的朦胧之美。

有时候,美是需要一种分寸的。我在浅雪中行走,感觉一场浅雪,恰好——田野美,村庄美,我的心情亦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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