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子

草地狼烟

夏纳土司一直想兼并女头人这块领地，都未能如愿。女头人的丈夫死后，夏纳土司提出要让自己的一个侄儿给女头人上门，目的是要实现他兼并女头人的领地和财产。女头人坚决不答应，霍尔土司更不答应，这事便搁了下来。现在年轻的女土司格桑曲珍继位，夏纳土司以为这个新上任的年轻女子不会有多大能耐，而且自己曾经有恩于这个年轻的女土司，于是动员了自己的所有力量，发动了这一场兼并领地的战争，想一举拿下女头人卓娜的领地，让这一块夏纳家曾经管理过的领地再回到自己手里。

“夏纳土司他怎么会这样？”女土司看完信沉呤起来。

“土司，有一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站在身边的管家说。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女土司说。

“关于卓娜女头人这块领地，多年来夏纳土司一直想从霍尔家手里夺过去，可是他不敢，现在夏纳土司之所以敢这样大胆的用武力来夺取是由于两个原因。”

“哪两个原因？”

管家迟疑着说：“我……我不敢说。”

“不是叫你说吗，怎么又吞吞吐吐起来了？”女土司有一点不耐烦了。

管家说：“一是因为夏纳土司看着你是一个年轻的女土司，认为你现在还没有胆量和力量与他对抗；二是因为他曾经帮助过你，有恩于你。所以他才这样大胆。”

“这么说他夏纳土司有恩于我，就可以侵占我的领地了，这是牛皮和糌粑一样完全不相干的两回事。我要让他知道年轻的女土司不是听话的绵羊，我是大山上下来的豹子，该咬人的时候我也一定会咬人。”女土司被激恕了。

“土司，你刚当上土司，一定要拿出一点本事让夏纳土司看看，也要让霍尔家的头人们看看，不然坐在这土司的宝座上是不会安宁的。”

“你说得对，管家，我想问你一句，卓娜头人这领地到底是我们霍尔家的，还是他夏纳家的。”

“这，这……好象过去夏纳家的管过这个地方。”

“放肆！在霍尔家圈里的都是霍尔家的牲口，在霍尔家草场上的都是霍尔家的牦牛。你懂吧？”

“我懂我懂。”管家对女土司的话心领神会，点头哈腰说。

“谁要是想赶走霍尔家圈里的牲口和牦牛，我就砍断他的手臂。知道了吗？”

“是，知道了。”

“马上传下我的命令，让霍尔家的所有大小头人到官寨议事。”女土司说：“让雪奇头人马上到这里来见我。”管家走后，女土司带着丫头转着大神塔祈祷：“愿菩萨保佑，愿菩萨保佑，阿吗呢叭咪吽。”

雪奇匆匆来到女土司面前一躬身说：“土司有何吩咐？”

女土司说：“雪奇头人，康北草地上出现了一只恶狼，想要叼走霍尔家圈里的一只肥羊。你说应该怎么办？”

雪奇头人说：“那我们就举起手中的猎枪向它开火。”

“你说得对，雪奇头人，我们要向它开火，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夏纳土司，夏纳土司他调动了自己所有的人马，向卓娜女头人的领地进攻，要把女头人的领地从霍尔家的领地上分割出去。”

“夏纳土司，他不是曾经帮助过土司，是我们的朋友吗？他怎么会？”雪奇说。

“也许在这块草地上利益比朋友更重要吧。”女土司说：“现在不说这些，卓娜的领地紧挨着你的领地，你马上回去组织一支最强的武装力量，协助卓娜头人守住她的官寨，我立即征调霍尔家的所有差民从后面包抄过去，一定要活捉这个夏纳土司。”

“是。”雪奇听了，眼睛里立即闪出了光亮说：“女土司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马上出发吧，不管夏纳土司出动多少人马，你们一定要守住卓娜的官寨，要拖住夏纳土司，等我带领大队人马迂回到夏纳土司的后方的时候，夏纳土司就会被我们彻底打垮。知道吗？”

“知道了。”雪奇说。

女土司说：“你走吧，要快！”

雪奇头人是一只大灰狼，早就对卓娜有意思，可他从来也没有机会得手。

卓娜有一种特珠的魅力，她有一张十分丰满动人的脸庞，闪亮的眼睛里充满诱惑。

每当雪奇碰上卓娜的时候，就情不自禁的喜欢。卓娜看在眼里，心中却在想，要是在一个什么样地方单独遇上雪奇，他会不会把自己给吃掉。

女土司赐与了雪奇这样一个接近女头人卓娜的机会，准确地说应该是夏纳土司的入侵给了他这样的机会。雪奇头人骁勇善战，而且同卓娜女头人边界相连，两家头人的官寨相距较近，这就是女土司要雪奇头人带领自己的人马去协助卓娜守卫官寨的原因。

雪奇一接到女土司的命令就很高兴。这本来是一桩要命的差事，雪奇头人知道，他和卓娜的少数人要顶住夏纳土司的八百多人是有风险的，雪奇骁勇，但也是狡滑的，向来不作“赔本买卖”。往常要是接到这样的命令他会觉得自己很吃亏，特别是这样年轻的女土司向他下达这样的命令他肯定会讨价还价，或者想着法儿投机，可这一次让他带人出战，仿佛是女土司奖励了他多少秤银子一样，毫不犹豫地带上自己的二百多精锐快速前进，不到中午就赶到了卓娜女头人的领地。

这时夏纳土司的人早把卓娜头人的人打得退缩到了官寨一带，正在紧要关头，雪奇从则面给夏纳土司打了过去，夏纳土司的人马猛不防挨了这个突然袭击，也不知道女土司派了多少人，不知虚实，退了下去，雪奇立即让自己的人占领了官寨前面的两个山头，每个山头安排80人和80条枪，其余的人在官寨外围筑工事，安排卓娜女头人的100多人到山口外正前方堵截夏纳土司。

卓娜对雪奇头人说：“你的人怎么都躲在后面，让我的人到前面去卖命？”

雪奇笑了说：“关键是要靠我的人，你的人在前面打一打，打得赢就打，打不赢退下来保官寨，我的人控制着两个山头和官寨前的工事，夏纳土司的人接近不了官寨，这样我们有进有退。”

卓娜想了想，点点头说：“你的话也有道理，先这样安排着看一看。”

夏纳土司的人退下去后，暂时停止了进攻，女头人的人都上了前线，剩下的也都安排在了官寨前的外围，头人官寨里只留下平素那一些丫头使女和勤杂差民，官寨仍然同平常一样安静，

雪奇头人对卓娜说：“我昨晚没有睡好觉，要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卓娜头人你也睡一觉吧，也许过不了多久夏纳土司的人又要进攻了，那时就没有机会睡觉了。”

卓娜说：“雪奇头人，你就在我隔壁这间房里睡吧，这里过去是我丈夫休息的地方。”

雪奇头人听后笑了，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我是来接替你丈夫的位置了。”

卓娜头人笑了说：“雪奇头人真会开玩笑。”

雪奇走进房间说：“这里真漂亮。”

卓娜说：“你先等一等。”

一会儿，卓娜亲自端上一壶酒放在雪奇面前说：“这是鹿茸油酒，你喝了会更勇敢。”

雪奇说：“你让下面的人送来不就行了，还亲自送来。”

女头人说：“今天你是英雄，保卫官寨还要你出大力。”

雪奇头人说：“真是聪明能干的女人。”

卓娜微笑着也不说什么，给雪奇头人满满倒了一碗酒，送到雪奇手中，雪奇双手接过酒碗，举到口边一饮而尽说：“痛快。”

雪奇伸出酒碗还要卓娜倒酒，卓娜说：“这一碗就够了，要喝，等打败了夏纳土司我让你喝个够。”

雪奇知道还有战事，也笑了说：“头人可不要忘了还欠着我的啊。”

卓娜眉毛一扬说：“歉你的，我会加倍还你。”

卓娜让侍候在一边的丫头端走了酒说：“你们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有事我会叫你们的。”丫头们躬身退出了房门，卓娜对雪奇头人说：“雪奇头人，你好好歇着吧，我也回房睡一会儿。”

……

远地响起了枪声。女头人说，你快起来吧，夏纳土司的人又打起来了。”

“放心吧，他们还在外围呢，就是打进来了，我那两个山头上的人一开枪，他们连跑都来不及。”

女头人也觉得枪声很远，在雪奇肩头拧了一把说：“你真是一个不要命的人。”

过了一会儿，枪声更紧了，女头人猛地爬了起来，穿上衣服跑到窗口去看，看见自己的人正一个个朝官寨这边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