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飞

   又是一年清明节。

   杜牧有首名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写出了清明节那种落寞、悲切的情感。后人有好事者，修改了诗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几个标点符号过后，竟然成了一首意境悠远的词。这样的词，又别有一番韵味。

   清明是一个重要的节气，也是春日里隆重的节日。我们现在流行清明上坟，而在古代，清明却没这么简单。清明是祭奠先人的时刻，也是春季里踏青的好时节。人们可以插柳、放风筝、赏花等等，这一天女孩子也是可以出门的，她们盛装一番，来到了郊外，说不定还会有一番艳遇呢！毕竟，虽然心怀悲切与思念，活着的人，还是要快乐的。

   很小的时候，听奶奶说过，我家基本上是没有祖坟的。我爷爷早亡，就埋在村西边的郊外，那就是我家唯一的祖坟了。后来，生产队里修河渠，通知大家去捡精移坟，我奶奶一个女人家，体力不支，而田地里活又多，所以迟迟没去捡精。一周后，我大伯从外地回来了，赶紧去坟地里看看，已经晚了，我爷爷的坟墓被当做无主坟推平了，尸骨也荡然无存了。奶奶一辈子都遗憾，没有照顾好爷爷的尸骨。奶奶说往事的时候，泪水涟涟，我们的心情也开始沉重起来。

   我奶奶是九十年代初去世的，闻听噩耗，我父亲赶紧回老家办丧事。奶奶的坟也葬在村西头的荒地里，那年乡村拆迁移坟的时候，我恰好做了一个梦，梦见奶奶披着衣服坐在床上，她的垫被都湿乎乎的，似乎泡在水里。后来，母亲告诉我，挖开奶奶棺材的时候，尸体已成尸骨，奶奶的白头发依旧在，棺材里的确进了不少水。这与我的梦境恰好吻合，真的很奇怪。

   后来，我父母整个家族的墓全部迁移，在合肥城西一个叫“鸡鸣山”的地方，驱车去需要个把小时时间。鸡鸣山是三国故地，据说曹操在那里点将屯兵，至今，山丘上还留有一块长方形大石头，中央有个圆孔，据说是曹操的拴马石。而每年的春节以及清明节，我们会举家前往鸡鸣山，祭奠先人，看望亡故的老祖先。

   鸡鸣山下，一片石碑的丛林，周围静悄悄的，喜鹊在枝头唱歌，小溪水潺潺流动，地里的油菜花开得正旺。如今，已经不准放鞭炮烧纸钱啦！我们捧着鲜花，依次叩拜在墓前，他们活着时候的影像，依然历历在目，这是人最后的归宿，但我相信，人是有灵魂的，他们会超越，也会往生，也许我们能在人海里再次相遇，继续我们的缘分。也许他们会穿越到另外一个时空，以不同的生命方式继续活着。无论如何，那是割舍不掉的一份情缘。

   我在斗室内燃起一炷香，袅袅的香烟，承载着我的思念，我的亲人啊！我想，你们一定能收到我的信息，愿你们一切安好，天堂里没有痛苦，四时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