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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 丑

《甘孜日报》    2014年04月19日

    不是侮辱人格,说实话,每当我看到街上偏偏倒倒的酒鬼或是流浪汉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流浪狗丑丑。

    春寒料峭的一个早晨,刚打开铺子的门,宠物狗嘟嘟狂叫着,一头扎到大街上与一条狗厮打起来。那条狗十分丑陋,嬴弱,走路偏偏倒倒的。它哪是嘟嘟的对手?不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汪汪汪地狼狈逃窜。

    从此街上多了一条狗——一条偏偏倒倒,萎萎缩缩的流浪狗。每当它从铺子跟前路过的时候,嘟嘟就要冲上去与它厮打起来,不多时,嘟嘟会昂着高傲的头,凯旋而归。于是我们把嘟嘟拴了起来,并不是怕它出去惹是生非,而是怕那条狗有什么传染病。嘟嘟拴起来了,那条狗肆无忌惮地来到铺子跟前,时不时地望着嘟嘟吼两声,意思是有本事你出来我们再干一架。当然嘟嘟也不示弱,就这样两条狗一个在外叫,一个在里吼,谁也不怕谁。也许是狗仗人势吧!两条狗互嚎一阵后,流浪狗怏怏离去。

    流浪狗是没有人管的狗。它饿了的时候就偏偏倒倒地进入一家小食店,不多会儿就会被撵出来。它偏偏倒倒地又进入另一家小食店,又被另一家老板一脚踢出来,口里还夹杂着不干不净的骂声:滚开,瘟丧。它一而再,再而三地进入人家的小食店,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家赶出来。它汪汪汪的叫着,无处可去。人们说,它太丑,太脏了,整天拖着尾巴,没有阳气,或许它还有病呢!它根本就不是贵族的种。从此人们叫它丑丑。它经常饿得嗷嗷直叫。饿急了就跑到小食店门口去吃潲水,口渴了就跑到排水沟去喝脏水。有天中午,它偏偏倒倒地来到铺子跟前,看到它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将嘟嘟的饭碗端了出去,在嘟嘟的威胁下,它狂吃不止,直到吃饱喝足才扬长而去。从此,这条狗每天在铺子门前晒太阳,吃嘟嘟的剩饭,直到下午太阳落山才到别处。

    嘟嘟是我们家的宠物狗,半年前朋友将它送给我们守铺子。它很凶,曾吓跑过几个酒鬼,也曾下口咬伤过人。听人说,有一次,几个小偷欺它小,壮着胆子去撬我们家铺子的门,结果被嘟嘟几口咬伤,吓得几个小偷屁滚尿流。可以说,嘟嘟既是我们家的宠物狗,也是我们家的功臣。有一天,嘟嘟粪便胀得慌,妻子忙不过来没放它,它挣断链子出去方便,结果被人拐走。当时,我们心里很冒火,觉也睡不踏实。

    嘟嘟掉了,没有狗守铺子。晚上,铺子里的东西要收走,很麻烦。

    有天晚上,天黑沉沉的,天边的响雷一个接一个地滚过来。为避免淋雨,妻早早地收拾了东西回家。回家后想起还有点贵重东西没有捡好,吩咐我去拿回来。打着伞,我一头扎进瓢泼大雨中,顶着天上的滚雷急怱怱地向铺子赶去。在离铺子不远的地方,我听到了轻轻的呜呜的狗鸣声。那声音很轻,很轻。我心头一震,莫不是嘟嘟回来了。我激动地大喊:“嘟嘟!”那声音依旧轻轻地传过来“呜!呜!呜!”。这时,一个闪电扯碎了漆黑的天幕。我借着电光一看,铺子跟前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在蠕动,我认定那是嘟嘟,紧走几步,口里高声喊着“嘟嘟!嘟嘟!”,生怕它离我而去。我走到铺子跟前,又一道闪电照在那白色的东西上。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白色的东西上分明有一块黄色的斑纹,它不是嘟嘟,它是丑丑。我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大喊:“丑丑!丑丑!”一股痛惜之情由然升起。我收了伞,心痛地一伞把向它打去,希望它赶快跑去躲雨。我哽咽地骂道:“狗东西,这么大的雨还不跑去躲雨,在这里干啥?你不要命啦”?它跳将起来,大叫一声,站在水流如河的铺子跟前,向我摇着尾巴。它冷得嗦嗦发抖,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我激动得热泪盈眶,泪水和着雨水在脸上不停地流动。这就是丑丑吗?这就是那条人见人厌的丑丑吗?在我担惊受怕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守在我的铺子跟前。我抬起头来,任凭闪电在我头上撕扯,雷声在我头上滚动,雨水在我头顶冲刷。我开了铺子的门,找了一个纸箱,垫了一些烂衣服,将它放了进去。

    从那以后,丑丑成了我们家的宠物狗。它依然很丑,每每看到它觉得十分可爱。它白天黑夜守着铺子,我们的心里很踏实。

    有一次,有人来买冰淇淋,妻忙不过来,就对那人说:“你自己去取吧!”那人打开冰柜翻了一阵后不声不响的走了。突然,睡着不动的丑丑冲出铺子咬住了那人的裤腿,那人吓得大叫。儿子冲进来说,那人偷了冰淇淋。后来那人补交冰淇淋的钱后,丑丑才放他走了。这事成了街坊邻居的美谈。街坊邻居每每谈到此都羡慕不已:“哎呀呀!要是我们家有这样一条狗就好了!”

    丑丑是我们家的宠物狗,也是我们的家庭成员。它在我们家占有一席之地。它的尾巴依然拖着,从不翘起来。人们仍然叫它丑丑。只是它串门的时候,人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向外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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