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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孜日报    2020年01月19日

     ◎姜宝凤

     春节临近,尽管城里的年味愈来愈淡,人们对过年的意识渐次减少,但一进入腊月,由疏渐密地鞭炮声在大街小巷间响起时,思绪不由得将我又拉回到二十多年前。

     小时候,家住农村。一进腊月,日子便在我们小孩子们快乐的童谣中热闹了起来:“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记得那时,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父亲、母亲一起忙年,虽然那时候物质比较贫乏,但我对于年的记忆是温馨的,因为过年赶年集、贴春联、放鞭炮、穿新衣、吃糖果、给长辈磕头、出门走亲戚、收压岁钱,这一个个故事承载着我童年数不尽的欢乐,浓缩着一串串美好的回忆,至今想来,依然温暖如昨,荡漾心头。

     过年家家户户都要贴春联,父亲是教师,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所以街坊邻居纷纷来请父亲写春联,于是在我家那不甚宽敞的屋子里这个时候就摆满了红纸和墨汁。父亲的毛笔在红纸上龙飞凤舞了一番,一副春联很快就完成了,晾干片刻后交给对方,引得人家啧啧称赞,连连感谢。当然,多数来请父亲写春联的人,还会客气的送来一两把大葱、韭菜或是鸡蛋等作为酬劳,父亲总是推让不过,撵到门口时人家早已笑捧春联而去。

     母亲是个手巧的人,窗上贴的窗花、供奉用的枣饽饽都是她亲手做的。除此之外,母亲还会裁剪衣裳。那时因家里生活比较困难,所以过年时家人添置新衣裳母亲首先想到的是给爷爷奶奶。她一般瞒着爷爷奶奶从年集上扯回几尺布料,展开铺于炕上用画粉划好线裁剪后,便专心埋头在缝纫机上,脚下有节奏的踩着踏板。有一年为了赶制新衣裳,母亲通宵达旦,至今想来我仍能听到母亲在缝纫机前做针线活的哒哒声,仿佛是一首欢快的音乐在脑海里流淌。年三十,母亲把亲手制作的新衣裳捧给爷爷奶奶时,两位老人早已泪花盈眶。由于家大人多,在我的印象中,母亲和父亲曾未为自己添置一件新衣裳,而我们兄弟三人的衣裳,也是老大穿小了给老二,老二穿完了母亲再缝缝补补给我接着穿。那些年,我们上学的书包也都是母亲用布头布尾做成的,那五颜六色的图案,引得身边同学们好不羡慕。

    “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煮煮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随着年的到来,忙碌的父亲和母亲终于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年三十中午,在父亲的带领下先到祖坟上拜祭,就好像我们现在的“预约”一样,意思就是过年了,请老祖宗们回家。上完年坟后,鞭炮声此起彼伏地笼罩了整个村庄,将年的高潮一下子拉开了。母亲历来十分重视年夜饭,因为全家老少一年到头的奔劳好不容易团圆在了一起,平常再不舍得吃不舍得喝,过年了也要奢侈一回把年夜饭做得很丰盛。而我最关心的是,年夜饭吃饺子时能否吃出“硬币”来。在我们家乡,过年包饺子还有把硬币包进去的习俗,谁先吃着了,预示着来年交好运。所以包饺子之前,母亲都会洗几枚硬币,包在饺子馅里,当热气腾腾的饺子一端上来,我和两个哥哥便争先恐后的吃起来,谁先吃到硬币就会得意的放在自己眼前的桌面上,让长辈们一阵阵夸赞。那时候,由于电视信号不好,家里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观看春节联欢晚会,画面断断续续,时好时坏,因此除夕夜为了不扫我们的兴,每年春节前父亲都会事先到音像店买几盒评书或是相声的磁带,当电视不能看时,便会放磁带。每年买磁带时,父亲都要买一盒空磁带,把我们兄弟三人在吃年夜饭时所说的新年学习愿望给录下来。如今,每次看到父亲给我们精心保存下来标注着年份的一盒盒录音磁带时,无不感念父亲激励我们学习的良苦用心。

     如今生活好了,随着年龄的增长,虽然现在人们普遍对过年已经没有了儿时的那种期盼与渴望,但每到年关时我总会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当年与父亲、母亲过年时的情景。特别是爷爷、奶奶、父亲去世后,这种对年的回忆,总是深刻得不能忘怀,清晰得如在眼底,仿佛楔子一般嵌入我生命的骨髓。因为年不仅仅是亲情的团聚,更似是一串珠子中间的连缀点,它系着过去和未来,铭刻着岁月的眷念与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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