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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追寻心灵的“天边外”

甘孜日报    2019年04月12日

文学沙龙活动现场。

作家潘敏朗诵《时间的舞者》。

作家徐元恵与大家交流。

       ◎本网记者 唐闯/文 兰色拉姆/图

       导言

       2018年,因为性丑闻事件,因为泄露获奖名单给博彩公司,瑞典皇家科学院表示,将不会在2018年颁发诺贝尔文学奖,保留到2019年一起颁发。

       诺贝尔文学奖的“停发”,不仅令诺贝尔奖卸下了光环,作为西方中心的产物,诺贝尔奖因丑闻令其权威性扫地的同时,也给一百多年来评判全世界文学创作的西方标准的“唯一性”打上了问号。

      与诺贝尔文学奖颁发的一百多年相对应的,是中国自近代以来被迫打开国门,在与西方文明的碰撞中,寻找民族独立解放和文化复兴的历程。在民族独立解放的道路上,我们找到了马克思主义,走上了独立自强的发展之路;在文化复兴的道路上,在与西方优秀的文艺作品的碰撞之中,中国开始了自己的现代及当代文艺创作的探索之路。一百多年来涌现了不少优秀文艺作品,却始终没有诸如《悲惨世界》、《安娜·卡列尼娜》这样的旷世之作问世。

      2019年,当代画家叶永青长期抄袭比利时画家克里斯蒂安·希尔文绘画作品的事件引发了中国当代艺术创作领域内的一次山呼海啸,舆论一片哗然。

      当诺贝尔文学奖走下神坛,当我们遭遇叶永青抄袭事件,这个时代正在深情地呼唤涤荡心灵的作品,呼唤独属于中华民族心灵的诗学作品。上世纪八十年代杨炼、江河开创了长诗便开始了中国现代诗学的创新之路,海子穷尽生命努力将中国长诗推向史诗未果,之后是杨炼的《叙事诗》将中国现代长诗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然,长诗本质上还不具独立的诗学价值,长诗必须到达史诗才可能是攀上了诗学之高峰。然,什么样的史诗?2017年,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出现,便有了必然的结果。

      序

     2017年,我州诗人杨单树历经死亡、深渊中的挣扎,完成了跨越千页的宏大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2019年,杨单树因该部诗作获得2016——2018年度“当代国际汉语文学大奖”。 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也将于今年由国内知名的三联出版社出版并隆重发行。

      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一经传播,当即引来了权威诗歌评论家、知名诗人的关注和高度评价,热爱诗歌的人们通过微信、电话与诗人杨单树交流。

      尚未和诗人杨单树谋面的伦敦大学全球媒体与跨国传播硕士研究生靳黎明不仅被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深深震撼,更是朗读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的部分篇章,并发布在“为你读诗”的社交平台上,与更多人分享。

      而这部诗集更是在诗人杨单树所在的康巴高原以及他的学生当中引发了精神上的共鸣,他(她)们时不时来到泸定县小板场,与诗人杨单树见面,讲述自己阅读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的感动乃至由此引发的对文学的思索。

      2019年3月20日,在康定,《甘孜日报》副刊《康巴周末》以“读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追寻心灵的‘天边外’”为主题,举办了一期文学沙龙。

     现场

     在此次文学沙龙中,被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的诗句触及心灵、被我州诗人杨单树历经30年生与死的挣扎创作文学作品的精神感动的甘孜州作家及文学爱好者,以朗诵和分享阅读体验的方式,在交流和碰撞中讲述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带给他(她)们的启示、对文学的思考。

     康巴女诗人梅萨以“四个意想不到”,拉开了文学沙龙的序幕,讲述着她眼中的诗人杨单树和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梅萨描述着上世纪80年代,她初见诗人杨单树时他穿的那条发白的牛仔裤及他的一头长发,她意想不到诗人杨单树当年放弃成都的大学工作走进康巴高原寻找精神家园的“率性”、那份对生活、对文学的至真至情至今未变。

      梅萨意想不到,诗人杨单树用诗歌的方式对自己的“文学梦”作了一个长达上千页的表达。梅萨把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称为一个人文学信仰的史诗表达。她表示,正是诗行中传递出的这份执着深深打动着自己。梅萨说,当年,正是在诗人杨单树担任《甘孜日报》副刊编辑期间,她的第一篇散文《花祭》被杨单树发现并发表,是杨单树把她引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

      梅萨意想不到,诗人杨单树的文学“小宇宙”在接近60岁之际爆发。梅萨说,这源自诗人杨单树常年累月的阅读和思考,正是这种积累自然“溢出”,形成了他文学创作上的爆发之势。

      梅萨意想不到,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已经灌注了诗人杨单树自身的哲学思想,呈现了一种超越个人存在的情怀和关注。梅萨认为,诗人杨单树哲学思想的形成与他扎根康巴这片热土密不可分。

      谈及此,梅萨以朋友的身份讲述着她所见证的诗人杨单树走过的眼泪、鲜血和死亡写就的精神之路。梅萨说,无数次的“撕裂”、无数次的“粉粹”、无数次的“挣扎” 形成了“杨单树”式的精神,也铸就了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

      置身文学沙龙现场的作家和文学爱好者,在梅萨的讲述中回望那个年代,仿佛依稀看到:在康巴高原上,诗人的流浪和追寻早已凝成了句句直击人心的诗行。梅萨在总结自己看到的“四个意想不到”时说,对文学之梦的追寻将永远在路上。

      作家潘敏经诗人杨单树发现并一直予以关心和写作上的指导。今年,潘敏的散文集即将由作家出版社出版。潘敏不仅自己写作,也希望与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结识交流,因此投资开了一家茶馆。而此次文学沙龙活动即在潘敏的茶馆举行。在朗读了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第一诗章《诗》之《招魂·1·致安徒生》后,潘敏说道:“阅读这首诗,在经由杨单树老师从安徒生的著作中重新打捞重要词句熔铸而成的诗句之中,我仿佛跨越时空,与大师安徒生进行了一次神交,完成了自己心灵的洗礼。”

      曾担任过《甘孜日报》副刊《康巴周末》责任编辑的谢辉,17岁时即怀揣着一个文学梦走进康巴高原,直至如今退休,她依然没有放下这个梦想,她渴望创作却找不到方向。直到认真阅读了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后,谢辉发现自己对诗歌的理解已经从“诗言志”“诗为道”的束缚和遮蔽中走了出来。谢辉分享着自己的读诗体验:“《时间的舞者》在这样的时候出现,为我对精神世界的认知照进一道光,让我打开心灵,迎接广阔的未知和灵魂的启示。”  

      自学生时代开始,我州青年诗人夏加就阅读了不少文学名著,并由此种下了一个文学梦。毕业后,为了圆自己的文学梦,夏加只身去了平均海拔3900多米的色达县,去寻找自己心灵的诗与远方。一次偶然的机会,夏加与诗人杨单树在色达相遇,并由此结下了师生缘分。

      在了解了夏加的梦想和困惑后,诗人杨单树推荐,夏加拜著名的格萨尔研究专家益邛为师。经过多年的积累,夏家创作完成了以《格萨尔》史诗为蓝本以现代诗的形式重新诠释《格萨尔》史诗的诗集《天子·格萨尔》,由此走上了自己的诗写之路。

      即使远在阿坝州,无法参加此次文学沙龙活动,夏加也以录制视频的方式,分享着自己阅读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的感受。他从“强烈的悲剧精神”、“悲天悯人的大爱情怀”切入,并认为通过节制的语言,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完成了悲剧精神和普世精神的提炼。而要抵达这一层次,需要诗人担责于这个世界的疼痛,正是在这一意义上,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对人的精神世界给与了极大的关照。

      我州作家南泽仁经诗人杨单树推荐并考调入甘孜日报社工作。其后,在诗人杨单树的引导下,南泽仁逐渐找到了自己的写作方向。去年,其散文作品获得全国青年散文比赛大奖。在朗读了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第一诗章《诗》之《招魂·142·致顾城》后,南泽仁说道:“诗歌标题所致的那些先哲们,被杨单树老师一一召唤在一起,一个浩瀚的人类精神的夜空就此点亮了。我捧起我全部的虔诚举向星空,心灵就清醒,并深刻地走进了诗行之中:丰富与含蓄、高贵与深邃、清澈与柔顺,我的思想获得了很大的空间。”

      徐元恵是我国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大学毕业生。大学毕业后,原本分配在成都工作。但内心中对康巴高原的热爱、对以文学的方式书写这片土地的渴望,让她放弃了成都的工作,走向了故乡白玉。

      直至退休,经历了诸多生活坎坷的徐元恵也未曾放弃心中的文学梦。在50岁那年,徐元恵成为了诗人杨单树的学生,由此走上了自己的写作之路。在读完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之后,从未“萌生”过写诗之念的徐元恵,却发现自己居然可以以诗的方式,去创作属于她自己也属于脚下这片康巴高原的心灵史诗《天之吻》。

      徐元恵诉说:“在我所看过的书里面,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从死亡出发构建人类的精神大厦的思想、体例和表达是绝无仅有的,给予我的启示是绝对的。”

      在此次文学沙龙现场,甘孜日报社党委书记、社长、我州作家洼西彭错以报人和作家的双重身份发言。他深刻阐述了习近平总书记在两会期间对广大文化文艺工作者的讲话,并简要讲述了《甘孜日报》副刊作为甘孜州作家的摇篮,为我州文艺事业的发展发挥自己作用的历程。他表示,今后《甘孜日报》还将举办相关活动,把甘孜州文艺创作的人才和新生力量聚集起来,为甘孜州的文艺事业继续储备人才,添砖加瓦。

      其后,作为诗人杨单树的朋友、作家,洼西彭错讲述了自己与诗人杨单树因文学创作在成都见面,并由此成为了一生的朋友的经历。至今,洼西彭错依然记得,他曾和诗人杨单树一起走进乡城雪山深处一个废弃的村落,在月光下,凝视空空的村庄和残垣断壁,诗人杨单树痛苦流涕。谈及此,洼西彭错动情地说:“单树是我见过的一个‘纯粹’的人,几十年未变,他的诗一如他本人。”

       当晚,参加文学沙龙的作家和文学爱好者还与“当代国际汉语文学大奖”评委会主席、《当代国际汉诗》主编圣童通过微信,进行了语音连线交流。谈及中国新诗百年以及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的价值,谈及“当代国际汉语文学大奖”的颁发和《当代国际汉诗》,圣童如是说:“从1917年新文化运动以来,中国的许多知识分子始终‘惯性地’把西方文化的东西都当成了‘宝贝’,却把我们自己传统文化中真正的‘宝贝’给丢掉了。目前,全世界的‘诗学’和‘美学’都不是真正的哲学本质的诗学,全世界的‘美学’也都不是真正的哲学本质的美学。我们把中国传统文化中哲学本质的诗学和哲学本质的美学丢掉了,并且还把西方的诗艺本质的东西错译成了我们具有哲学本质的汉语中的‘诗学’这一术语、把以主观感受为核心内容的‘审美学’错译成了我们具有哲学本质的汉语中的‘美学’这一术语,从而错误地把西方的东西给盲目地抬高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扭转这个现象和趋势,去做对的事情。”

      经由圣童的讲述,参加此次文学沙龙的人们不仅从中国新诗百年的视野了解到了“当代国际汉语文学大奖”颁奖的历史背景,也进一步理解《当代国际汉诗》创刊的理由和“预言性、抗拒性、客观性、权威性”办刊方向所蕴含的深刻含义。

      尾声

      在此次文学沙龙即将结束之际,因身体原因无法到场的诗人杨单树,通过一段文字,表达了自己对甘孜州文学创作的期待和祝福:“康巴作家群有很强大的创作水准,若能翻过‘四川’之屏障,而走向全国,将大有可观。为了康巴这片生命与精神热土和我们的写作,当一起努力。”


      人物小传

     致寻梦精神家园的守灵人

    ◎杨单树

      2017年,我在泸定小板场完成了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的写作。这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完成”,让我重新理解我与康定,与《贡嘎山》之间的联系。

      我一生最渴望的是成为诗人,但自认为缺乏成为诗人应有的天分。从1990年至2000年,我只写过7组诗。我曾经认为我不可能再以诗的方式开始我的写作,我曾经认为这7组诗是我诗歌创作的绝笔。在列美平措及陈光文担任《贡嘎山》杂志主编期间,这7组诗陆续在《贡嘎山》杂志刊发,给了我巨大的安慰和鼓励。

      随着我完成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的写作,这7组诗经过重写彻底融入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 演化为这部宏大史诗的第三诗章《舞》。《贡嘎山》杂志刊发的这7组诗遂成为了我诗歌创作的原始记录和资料,对我个人创作的价值和意义不言而喻。

       作为一本文学杂志,或许,《贡嘎山》与作者之间都有着类似的这样或者那样的“故事”。我与《贡嘎山》之间的这段情缘也再度打开了我与康定、与雪域康巴的记忆。

       我意识到,讲述这些记忆,或许能在今天给尚有情怀和理想又充满困惑和彷徨的心灵,带来一些启示和帮助;或许能通过这些记忆,以更加平静安宁的心态,来思索康定以及雪域康巴对于今天的人们的意义所在。这也是我曾经倾注心血和情怀,经营《甘孜日报》副刊以及《贡嘎山》的主编和编辑们经营这本文学杂志并为之不断探索努力的原因所在。

       于是,一些追问就此在我心中到来:如果《贡嘎山》杂志,它创刊的时间不是上世纪80年代,它创刊的地点不是康定;如果聚拢在《贡嘎山》杂志周围的是另一个群体,这本纯文学杂志是否还是今天我们看到的模样?

       我们可以猜测,可以想象,但却难以给予一个明确的回答。因为这一切无法前定,无法以一个设定好的“剧本”来演绎。然而,当这一切无法前定的因果,成为一种“既定”,一本文学杂志和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一座城、一片土地和一群特定的人,已经必然地联系在一起。

       2016年,因为身体原因,我已无法继续在康定生活工作,我不得不离开甘孜日报社,离开康定,退居到泸定县甘谷地小板场。离开康定,我也就此告别了我曾经认定的人生归属和结局。在此之前,我从未怀疑,无论我遭遇或者经历什么,我终将老在康定,死在康定,葬在跑马山,埋在小伦的坟边,并种上一棵象征爱与永恒的树。

      康定,是我此生认定的生命的、生活的、生存意义上的家园。康定有山有水,满足了我心灵深处对于现实家园的山水之梦。在我看来,若以海拔为喻,康定是藏文化的最低,是汉文化的最高;由于处在藏汉文化交汇点,康定由此走向了注定属于精神追问者渴望的开阔:从康定出发,向着折多山,人心走向和面对的是青藏高原的壮美和高远;从康定出发,翻过二郎山,人心走向的是平原、大海的开阔。  

      在这种双向“开阔”中,在包容和爱中,曾经无路可去的我找到了我的心灵在大地上的寄居之所。

      80年代的中国,人心是朝未来和世界敞开的。

      当时,英国作家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美国作家奥尼尔的《天边外》,是对我们这一代产生过决定性影响的两部著作。在那个人心向美、人心向梦的年代,朋友们心中都有自己理想中的“塔西提”。

      西沙群岛,这个比童话还要遥远的地方,是我在梦想世界中为自己选定的“塔西提”。1985年,我去西沙群岛的计划宣告破产,紧接着我收到新疆和西藏发来的回绝信。

      对渴望着去天边外寻找心灵归属的我而言,这“回绝”是残酷的。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在计划经济体制下,个体没有任何自主选择工作和去处的自由,对于渴望着自由、渴望着心灵归属的灵魂而言,被分配、被自己选中的“天边外”拒绝,都意味着一次可能永远的被囚禁和被放逐。

      伴随着深深的绝望和灵魂的无家可归之感,伴随着迷茫和彷徨,1986年夏天,我和刘洵来到了甘孜州理塘县。理塘是我和刘洵共同喜爱的人之一——诗人仓央嘉措投胎转世的地方。理塘接纳了我们,这对于去“天边外”寻找心灵归属地的我们来说,不是用一个简单的词就能概括得了的。

      理塘犹如一道门——未来之门,灵魂之门——她为我们敞开了脚下的人生,同时也为我们敞开了通向人类家园的必由之路。至今,我依然无法解释,为何我一踏上海拔3500米以上的高处,肉体和精神便不由自主地被莫名的火焰点燃。

      1988年夏天,我从四川电力职业技术学院调到了康定甘孜日报社,我就此走进了康定,走向了雪域康巴。此后,我从康定出发走向了罗柯玛,走向了我自己选定的一条救赎之路,一条通向天边外的精神家园的路。

就在我认定罗柯玛草原是我现实和精神的归属之地,并决定埋骨于此的时候,高原以它的高寒拒绝了我的身体,也拒绝了我在此构建自己现实与精神家园的梦想。

      何去何从,再一次成为困扰我心灵的谜题,我再一次成为精神世界的流浪儿。在这一重要的时间节点上,我逐渐否定了去云南香格里拉、以及前往西藏的想法。在无路可去中,我带着一身困倦回到了康定。

      在康定,甘孜日报社总编辑郭昌平不仅接纳了我,还安排我担任甘孜日报副刊的主编,给了我一个在今天看来非常重要的生存所需的立足之地和平台。不仅如此,对我办副刊的种种思考和探索,郭昌平都给予了全力的支持,遂让甘孜日报副刊呈现出了蓬勃的朝气。

      在康定,我认识了志玛。志玛以藏人与生俱来的善良和包容接纳了我,无条件地给予了我一生难忘的爱和关怀,给了我一个家,让我在精神的流浪之中,得到了极大的慰籍。

     正是在康定,因小伦的死,在20多年的时间里,我背负着对死的追问,在不断直面灵魂的历程中,开始酝酿和准备抒情史诗《时间的舞者》的写作。埋葬小伦的跑马山早已是我精神世界中的情山、圣山和神山。

     在康定,在近20多年的时间里,我与列美平措,通过《甘孜日报》副刊和《贡嘎山》这两个平台,互相发掘推荐年轻作者,将《甘孜日报》副刊和《贡嘎山》共同打造成甘孜州文学爱好者和作家共同的精神家园,许多年轻的作者也就此成长起来,走向了属于他们的创作之路。

      在这20多年中,在康定,通过《甘孜日报》副刊,通过《贡嘎山》,我与这片土地上一大批有梦想、有情怀的人们都建立起了直接的或者间接的精神和心灵上的联系。在甘孜州,70、80后的一批写作者,在精神传承的意义上,几乎都是我的学生,而我与其他的写作者也建立起了亦师亦友的情缘和联系。

      康定于我的意义不言而喻。

      而当2016年,我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离开康定之际,我的绝望可想而知:我两次选定的现实与精神的家园,皆因为我身体的原因彻底地拒绝了我所有的寄托和梦想。我在雪域康巴遭遇的两次“拒绝”,也让我彻底确认了我无家可归的精神流浪汉的身份。

       然而,即使如此,当我在现实中从海拔3500米以上的草原,逐渐退到海拔2500米、海拔1500米的地方,当我在迁徙中,我的精神世界却越来越走向纯粹、走向宁静,日益走向对爱的诗性的永恒的绝对存在的叩问,但心却从未离开雪域康巴;我终于看清,正是康定和雪域康巴这份独一无二的地理、文化及精神意义上的开阔、包容以及高远,给我这个始终在寻找、彷徨和迁徙中流浪的心灵提供了一个可以实际行走、可以转圜的现实的大地和精神意义上不停追问的高远的天空。

       今天,经历了彷徨徘徊,当内心流浪的精神处境早已化为精神世界的追问,当我精神世界的版图在追问中,变得更加开阔,内心日益走向宁静之际,我越来越相信,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在精神世界的彷徨和困惑中走进康定、走向雪域康巴追寻精神家园的流浪汉。

       在这一确认之中,我渐渐认识到:精神意义上的流浪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胎记和命定,正是精神流浪中的追问和追寻,人类才永远置身在星光下,站立在大地上,仰望天空,人类才真正能够言说过去、现在,并期待未来。精神世界的流浪和追问、雪域康巴——它的开阔、包容以及高远,将是人行走并打开自己心灵的一处无法回避的所在。

      我无法想象,如果1988年我所选择的不是雪域康巴,而是内蒙古,我将经历什么,我又将是怎样的处境?或者,90年代,当我不得不离开罗柯玛,我没有选择留在康定,而是走向了内地,我又将经历什么,我又是怎样的状况?

      萨特说:人必须选择。

      是的,因选择你才成为人。因选择,人才有了确定的人生。因为选择,你将成为你自己的魂;因为选择,你当背负一生的命运和遗恨;因为选择,一个活着的世界在你生前永远地进入了你的怀念和追忆。你便是在你生命中的这座“活死人”的墓地上漂泊的魂。

      2019年,当《贡嘎山》杂志迎来它生命中的第200期,当列美平措即将退休,当窦零也将于2019年选择退休,60年代初期出生的甘孜州文化人、作家就此集体谢幕。

      与此同时,伴随着《甘孜日报》副刊和《贡嘎山》杂志成长起来的70一代和80一代的作家,正继续在雪域康巴追寻属于他(她)们的精神家园。

      自格绒追美担任州文联常务副主席以来,甘孜州不断推出新人、新作,康巴作家群正日益引来四方关注的目光;洼西彭错担任甘孜日报社社长后,《甘孜日报》及其副刊,在延续办报传统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在列美平措退休后,作家雍措和李铭暇将继续经营《贡嘎山》,《甘孜日报》副刊《康巴周末》也由我的学生唐闯和南泽仁接过衣钵。

      一切似乎都发生了变化,但一切又恍如昨日,不改初衷。在此,我唯有送上深深的祝福,祝福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仍将在雪域康巴追寻精神家园的人们,找到心灵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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