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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故乡的过客

甘孜日报    2016年04月11日

    ■罗凌
    又一次离开了康定。对于我来说,这座冰雪弥漫的高原古城既熟悉又陌生,这里有很多同学、朋友。我曾得意地炫耀,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仍然可以惬意地在康定生活一年。作为全州的政治文化中心,公干都在这里,它又是通向内地的交通要道,多年来数百次地穿梭、路过。不经意间,它已经成为记忆深处一个不老的幻影。
    或许是行走时间的巧合,每次凭临这片土地,无一例外地,它不是在飘雪,就是在吹风,而我,就在这苦寒中感受着温暖。康定虽小,却自有其内涵,虽然冷,但不剌骨。即使经历了市政建设的脱胎换骨,临街的一排排民居依然保留着最初的,原始的模样,它们鲜活在奔腾的折多河畔,见证并荡涤着历史,与源源而来的时光一道走向未来。
    作为行走中的过客,在一个没有家的地方,最关注的莫过于吃住二事了,加之康定寒凉的气候,“吃”又成了其中的重点。在康定,我不会去光顾浮华富丽的食府饭庄,在我们这些过客看来,那些注重形式,千篇一律的工艺菜,远不如置顶于破旧阁楼之上的家常味和青稞烧酒来得实在。由于这些小阁楼的卫生条件比上档次的餐厅差,加之随处可见的“小心碰头”的字样,康定人美其名曰“苍蝇饭馆”。冷气袭人的时候,登上狭窄的楼梯,蜷缩在临窗的小桌旁,品尝苍蝇饭馆烹制的青菜肘子、豆腐肉片,真是清火又解冻。
    百年老店们镶嵌在鳞次栉比的旧瓦房中,将军桥下面的“传统肥肠粉”据说源起于双流的白家肥肠粉,该店每天不知要卖去多少斤粉,清晨五点开门,食客川流不息,中午十一点停止营业。不用去查阅史册,就在这些普通饮食文化的背后,往往隐藏着创业者的励志与艰辛,我们不难体会出康定古城丰富的人文积淀。“丁氏清真”是康定最富盛名的回族小吃,康定古城当年的繁华从它身上就能看出一斑:驮脚娃、马帮终年奔波在内地和藏区,康定作为茶马古道重镇,各地商家都要云集在这里歇脚、贸易。来自宁陕的回民为了让更多的同族人吃上清真食品,干脆定居下来摆起了小摊,专卖家乡的牛杂汤和牛肉蒸饺,其中最有名的是姓丁的这家。如今,写着回、藏、汉三族文字的“丁氏清真”招牌就挂在老式民居长满青苔的蓝瓦下面,静静地守望着跑马山,它的左岸,是高悬着新月标志的清真寺。店子没有扩建,楼下做生意,楼上住人,很简朴的几张桌椅。尽管丁氏的后代在前街开了分店,但各方食客还是愿意络绎在老店门前一饱口福。康定本地人也喜欢装一笼牛肉蒸饺,热气腾腾地拎回去。下雪的冬天,如果在康定出差,我通常也要叫一碗滚烫的牛杂汤,蒸腾的热气立马会让我有家的感觉。细品色香味,碧绿的香菜叶儿飘在洁白的油面子上,切得极薄的牛肉就浸在下面,喝一口汤,咸鲜适宜,肉质细嫩有韧劲,打一小碟干蘸,佐以油而不腻、入口化渣的牛肉蒸饺,既滋补又驱寒,不觉间已融化了冰雪。
    凉粉也是康定的名小吃,其历史沿革可溯源于清代,我认为它比久负盛名的“川北凉粉”、“伤心凉粉”都要好吃。到康定,需吃麻豌豆制成的黄凉粉,那个味,才是地道的康定味儿。店家麻利地取一块凉粉,飞快地切成条,放盐、味精、蒜茸、酱,手腕一起一落间,一碗咸香鲜辣、味道特别的黄凉粉就端到你面前了,伴以方方酥、小锅盔,即可果腹。和其他凉粉不同的是,黄凉粉不放葱,之所以好吃,在于老板家传秘制的酱。每次到康定出差,我会都会带一点黄凉粉回巴塘享用。不过,一般情况下,只能买到“李凉粉”和“陈家凉粉”,最著名的“田凉粉”需要天不亮起来去“抢”,不习惯早起的我只能作罢。
    除却古老的一面,康定是极富现代气息的。与这种现代气息相契合的,是影缩于各个宽窄巷子的咖啡屋、茶楼。它们的装潢,比如雕花、地毯、挂饰均吸取了藏民族艺术的精华,又融入了汉文化乃至西方的格调,置身其中,竟不觉杂乱,一如它的客人,有汉族,少数民族,还有外国朋友。很小资的布鲁斯从空中传来,萦徊室内,人们轻声细语,这时,光阴不再有寸金之贵,可以随意抛洒。咖啡种类繁多,现磨的蓝山、拿铁、卡布其诺、摩加佳巴,它们具有异域风情的复杂味道雕刻着某一时段的人生。陷落其间,一盏暗柔的台灯,一个骨制的烟缸,一杯浓香的咖啡,一种温馨的孤独若隐若现,而窗外是飞扬的大雪,它们屏临又终于凝结在玻璃上,世界是静止的。茶楼、咖啡屋也是诗人作家们经常聚会的地方,有人统计过,按人口密度论算,康定的文人比例相当于北京。就在这些流失的情致深处,《康巴》、《命定》《边缘积雪》《布隆德誓言》《孤独的旅程》《青藏时光》等走出了书斋,墨香四溢。
    康定以一首歌名扬世界,这多少有点不可思议。曾几何时,人们力求寻找词曲作者,最后仍然众说纷纭。其实谁是作者并不重要,关键是康定和这首歌一起被传唱着,我们有理由相信会到亘古。康定之于我,是一处驿站,但,我会始终是一个亲切又遥远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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