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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往北方

《甘孜日报》    2014年12月08日

  零关之外,达朵和折朵,是打煎之炉成就的炉关。古老的天路或牦牛道,由此循河山远去,是关外,是牦牛缴外。从达朵向北,是上部天路或朔方牦道,顺山的路径,沿孜尔坡、曲贡山、蒙庆牛厂,过达颇山向北,是北方牦牛道。顺河的道路,经头道、二道、三道通天桥,过达海子,接噶达关隘。牦牛道和天路,通向高远的天祝天峻天山天水。
  康定,只被当着个溜溜的城,是时下人们小看了它呢。康定城所主的康定县其实大,康定府更加。无论人文还是地理都不凡。今儿个的康定,折东折西两重天,折西又分北南或上下两部,仅上部就是个囫囵境界。时下,康定城驻着甘孜州府,一度有人念着欲改甘孜州名为康定州,事情就有前因,何况还有人掂着康定市。当初,康定原是一府,打箭炉原是一厅,辖整个康巴东部数县,对应着现在半个甘孜州。
  康定打箭炉,名出达折朵,它分别由达朵和折朵两个不同地标标志。折朵召示着牦牛族木雅,人尽皆知,达朵召示的是虎族达舍,就少有人注意了。这正是康定北部宏恢境界。
  零关之外,达朵和折朵,是打煎之炉成就的炉关。古老的天路或牦牛道,由此循河山远去,是关外,是牦牛缴外。从达朵向北,是上部天路或朔方牦道,顺山的路径,沿孜尔坡、曲贡山、蒙庆牛厂,过达颇山向北,是北方牦牛道。顺河的道路,经头道、二道、三道通天桥,过达海子,接噶达关隘。牦牛道和天路,通向高远的天祝天峻天山天水。同一条路,有着不同的文化含义。牦牛道属具体的木雅意义,天路属宏观的朵康意义,尤其以达舍的眼光看来,是这样。
  北方的云下,达颇雪山高矗,四方八面令古人等,心向往之。这山,首先是虎山,又可以是马山,也可以是绸山,还可以是箭山。都属同一地文因不同人文心理关照的结果。蜀西康东这方天地,自古人境,丰富多采,乃致庞杂,文化多元统一,一地多名一名多意,多样和谐,呈多义共旨。
  达舍之前的木雅祖地上,达颇,原是牦牛神山雅拉,牦牛种姓的祖祉,木雅热岗即这方世界。该山又是木尼芒卿山,与阿尼玛卿山之间,是舅甥关系,谁舅谁甥不重要,安朵与康巴不息的人文渊源,于中潜沉得深刻而微妙。
  九月已飞雪,六月仍飞雪的达颇山,东南来的矮体型蜀马和建昌马,西北来的高体型番马及河曲马,在这山的两麓交换驮子,长途驮运就此中转,双边返程,不再前趋。据说一意孤行,强迫驱赶马匹超越山界,马都会不服人驯不由人役,将自由地畅了马脾气,回归天然属性,变成野马。这一意义的达颇山正是敞马山。
  蜀地丝绸锦缎出零关,上天路,在这儿初展亮丽,一音多意的达颇山,怎不会就有了丝绸之山的意义呢。何况,这高洁的达颇雪山,像极了一匹叠在天际的白绸,又似玉帛似哈达,召示着山内山外各方人际的和平友好,善妙无限。
  达颇,雄性的大山,伟岸峻拔,浑身劲节,箭也似的插在天际,当得起箭所特具的内在含义,标定箭山,是青塘人、霍纳人、朔方人于中的直接观感,鲜明而强烈。
  大炮山是对达颇最后的讹称。当初的热兵器全都叫着炮铳火枪,乱世里豪侠土匪靠着它保命也靠了它夺命,炮声悸动雪山,惊了山魂,达颇山其名变成大炮山,应属某种悲哀呢,还是一份拒绝啦。
  而虎山达颇之谓,更多玄奥。达,对于达舍,专指虎,形象化的金虎。舍,又谓狮子,达舍又泛指狮虎豹及一应猛兽。达舍与西域的大食达瑟有关么,这也是一迷一秘。
  达颇山镇守的达舍地面,最先是木雅北邻董夏或党项的故地,这董夏是东方雪山的董氏,与蕃巴的塞木登董之董大异其趣。董夏的白董古氏和黑董古氏,将其二元合为花董一体,再与自古相姻的巴狼白兰、木雅弥兀共构成紫董,横空出世的木布董就是他。  这历史中的事儿,要溯向数千年前去了。这以后虎族入驻,仅是千余年来的近期事物。由北方南下的达乌虎族推举达舍猷首兴起一个地方王国,与一度称雄的岭国对峙,已然属于康巴多层人文之上覆盖的又一层面纱哩。历史风云,变幻无定,早期的霍尔、付人及后期的朔巴、蒙噶,较远的若弥、扎巴及较近的瓦述、俄洛,纷纷登上康北历史舞台,尽让人眼花。数度风流,在地脚文化中形色不改的,还是达舍。把达舍当史书的末页朝前翻,有名堂。虎族达舍让康定以北,有了丰富而别样的历史意义。
  自从达舍男子虎丁,达舍女子虎妮驻进原属木雅上部牛厂的地方后,像古老的董夏氏族那样,与木雅人成了好亲家。金虎古氏和黑牦种姓共拥双重房名的旺门大户“达雅柯查”,在康区是响当当的,让他人每生羡慕。这从“老北头”来到牦牛木雅地面上的虎族,似与阿尔泰、通古斯、大象雄都有点依稀的关糸,却不好与之直接对应。于是,木雅本土的雅拉山,成了达舍的达颇山,雅拉措成了达海子,雅拉沟成了达曲,雅拉寨成了绛达寺,因由都冲着这虎族而来,这是其内涵。而或箭或绸或马或其它,各各名份,仅是共构着藏文化整一体以来的外延。如许讲究,可谓珍贵。
  达颇山外,有座噶达城子,往年的泰宁或乾宁,今天的道孚县局部。道孚是达乌的别音,达乌是虎地核心。泰宁设治宁远府,安宁边陲。皇家羁糜蜀、陕迤西高远天下,泰宁远招冕宁、永宁以北之宁,远招正宁、静宁以南之宁。这是西山一方的西宁,与西海一方的悉岭金城那一西宁并重。宁远,不计地皮子的弥漫,只当人文境界的殊胜,已属大观了。
  南北朝时代民族大交流,达舍出现在木雅故土上,与木雅大散小聚同存共处。公元682年即唐开耀二年冬,称蕃王的芒辗细赞与称芒相的达扎布在达乌集会约盟,使唐蕃之间的康巴避免了战乱,木雅戈措和达舍戈依、鱼通戈庄,因此在吐蕃治外自居,犹如别一块特待羁糜的边州,维系次生的古典圆融社体,独胜一方。
  挂大耳环的达舍,菩萨喜欢的达舍,与格萨尔应战的达舍,向木雅献马的达舍,设过阜和军营的达舍,至今,达舍道孚仍有康定城的后花园之谓,达舍非凡,康定也算得少见的阔气呢。且还未说那儿作为康定的北庭以及厮古。
  土司制以来,宁远达舍与西山鱼通和长河西木雅,形成康东人文共同体,俨然不可分别。三方土职竟然由明正一身兼职,会同打箭炉厅管理地方民务。也属安康治康的重要史迹。十一世达赖出生于康定之谓,具体是指由康定府秉代的噶达乾宁地方。康定,煌煌一府,超然于炉城,是打箭炉行政厅的衍展衍进,比康定情歌所言之溜溜城儿,宏观到哪里去了,有北方的达舍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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