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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

甘孜日报    2017年05月31日

   ■刘忠俊

  “大姐,你先去吃饭吧,剩下的不多了,让我自己一个人来拷贝吧。”

  “哦,好的。喜鹊也去吃饭了,都没有看见她,我也去吃饭吧。”蒋秀大姐一口江淮腔,轻轻说道。

  “喜鹊?谁是喜鹊?”

  “就是画剑麻的那个女人嘛!”

   我想起来了,那个女同学个头矮小,婴儿肥的脸上长满了点点雀斑,估计40岁出头吧!

  “她叫喜鹊?这么喜庆的名字?”

   我突然想起家乡叫喜鹊为“鸦雀”,在童年经常有关于鸦雀的记忆场景:外婆住在贡嘎神山下,时常隐没在雪线里的一个村庄里。小小的我们经过长途跋涉,登上高台之上的雪村时,外婆带着表哥、表姐们已经在家门口等候了半天了。表哥姐们会抱着我们几个小孩,又亲又爱激动不已。这时,外婆则会拉着***手说:“一大早,我就听见鸦雀在树上不停地叫,就想你们今天要拢屋咯!”

   外婆家是一个古老的农家院子,外公及祖上曾是当地的地主。随着时代变迁,老宅也逐渐破落,分成了几家。每每看到神秘庄严的家神(神龛)和插着巨大铜钱的门槛,我便感到世间岁月,盛衰无凭。

新的时代荡涤了陈年旧事,剩下院子里面一株直插云霄的高山冷杉,依旧长青常绿。树上住着许多“小居民”,顶端便是一家鸦雀,树下住着我们。娘家人常说,只要听到鸦雀早上叫醒大家,就知道我们要回来了。而年少的我,只有较少乡间生活经历,对此持怀疑态度,难道鸦雀还认得我们是一家人不成?

   然,每次去,外婆都要言及鸦雀叫了,喜庆不已。我也慢慢相信了,感觉那黑漆漆的杉树叶子中住的不是一窝鸟,而是家族与上苍沟通的使者。

   童年、少年的快乐便在这杉树下滋长:清晨,鸦雀的叫声把我们从小姨清香体温中唤醒。放牛、捉知了、打核桃、捡板栗… …其乐无穷。在这杉树下,年轻、英俊的舅舅给我们讲述他上华山打野牛、豹子的惊险传奇,吓得我们紧张不已。他又教我们在雪地里打枪,枪一响,后座力便将我推到在地。舅舅还经常抓来活锦鸡、老鹰给我们玩。有一次,他还打了一头熊,把熊皮送给了我(至今保留着),我多想和他一样勇敢、壮实啊!

   就这样,鸦雀的叫声随着童年的幸福在记忆里沉淀。

   此去经年,外婆撒手人寰,我回到了院子:外公也没有了、杉树也没有了、鸦雀自然也没有了。乡间繁重粗糙的生活,让当初美丽清纯的小姨变得白发苍苍了,而年轻力壮的舅舅也已苍老,他的两个漂亮可爱的女儿也嫁进城去了。我站在空空的院子里面,看着留下光秃秃的黄沙土,童年时候的伊甸园在哪里呢?

   … …呱…

   天空飞过一只老鸹,平添了几分悲伤和寒气。鹊走了,徒留鸦。

   “她为什么叫喜鹊呢?这么喜庆的名字。”我又问到。

   “她真名不叫喜鹊,我觉得她像只喜鹊一样,成天叽叽喳喳的,爱说爱笑,成天很开心,真像只喜鹊一样。所以,我就叫她喜鹊了。”蒋大姐慢慢放下笔,收拾起眼镜,一边说道:“女人嘛,就这样多好啊。一辈子开开心心,带给别人快乐和喜悦的心情,不要像个寡妇一样板着脸,让别人难受。我喜欢她!”

   我浮想起,那个叫“喜鹊”的女同学,个头矮小,婴儿肥的脸上长满了点点雀斑,估计40岁出头吧!也就这么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没有惊世之才、没有沉鱼落雁,就凭其洒脱的人生态度、乐观的言谈举止却赢得了同学的喜爱。

   喜鹊,是多麽美好的一个化身啊,叽叽喳喳带来热闹的快乐和幸福。

   想着远去的童年,看着现在的同学,我会心一笑,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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