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所在的位置:康巴传媒网 >> 文化 >> 纪实康巴 >> 浏览文章

刻在心上的“石刻”

《甘孜日报》    2014年07月14日


石刻艺人在雕刻经文 

在考古视野之外,有人与石刻和草原为伴,刻写着属于自己的年轮,他们手握牧鞭便是牧人,他们走向石刻又成为石刻艺人。透过他们的内心和情感,或许,我们能看到石刻和经文垒起了另一个世界。

77岁的多泽脚步蹒跚,刻了一辈子石刻,老人走起路来,两个肩膀上下摇晃。在他生命中的大多数日子里,太阳无声滚过头顶,又无声落入长沙贡玛草原。

除了青春和容颜,日子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疲惫的时候,多泽抬头望望不远处的巴格玛尼石经墙,他心里五味杂陈。

由于种种原因,村子里的人们担心继续延长巴格玛尼石经墙会封堵将来的吉祥和幸福,巴格玛尼石经墙便停了下来,未再向前延伸。但在铁塹敲击石面的分分秒秒,多泽心中的那道“石经墙”还在向前蜿蜒。

记者见到多泽的时候,他讲起一些与巴格玛尼有关的故事和自己的经历。

相传,有一颗“报恩石”,从玉树飞到巴格玛尼石经墙,如果有人背着这颗石头绕石经墙一圈,父母得到的福报将难以估量。前几年,这颗石头被盗,村子里的人们沸沸扬扬开始议论:福报就要消失了。后来,小偷被抓,但石头已经被砸烂,小偷以为能从中找到值钱的东西。

多泽说自己也曾经“堕落”过,直到今天自己还在为此“赎罪”。

文革时候,20多岁的多泽喊着口号,举着红旗,和村子里的年轻人冲向了巴格玛尼石经墙,很快,巴格玛尼石经墙上刻有经文的石头被很多人搬回了自己家。

文革结束,拨乱反正,巴格玛尼石经墙也得以恢复和保护,但曾经犯下的“罪孽”却一天天折磨着多泽,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赎清自己的罪恶,他一次次向神佛祷告,希望自己得到宽恕。

一天,在忏悔中度日的多泽握着铁塹,开始了自己的石刻生涯,他觉得只有以这样的方式才能赎罪,死亡来临的时候,自己的灵魂才能得到解脱。

几十年来,在长沙贡马草原,多泽迎着日头和风雨,默念着忏悔的经文,刻下了许多石刻。现在,闲暇的时候,多泽常常一个人走向巴格玛尼,去转转。一来,为转经和忏悔;二来,自己可以随时看护巴格玛尼。

如今,二三十个当地孩子跟着多泽学习石刻技艺,大女婿德贡也跟随多泽学习了六年多,除了传授石刻技艺,多泽常常讲起心中的“罪孽”,他希望后来人以此为鉴。

在岁月的长河中,围绕着巴格玛尼石经墙,还发生过多少让人唏嘘、感叹的故事?蓝天下的巴格玛尼石经墙无比沉默,转经和朝拜的人们念诵着千年流传的经文,向前走着。记者发现多泽把目光移向远处。

记者不禁想到,终有一日,日渐衰老、佝偻的多泽将走向死亡,不知那时他的灵魂是否会得到解脱。或许,在多泽的眼里,巴格玛尼早已不是一面现实中看得见摸得着的存在,它一直就在多泽的心里,向着心灵的远方和天堂不断延伸。

每年收虫草的季节,别人都忙着发财,四十多岁的多地却召集家里人和一些亲戚去须巴神山。别人忙着捡虫草,数钞票,多地和家里人却在神山附近拾捡垃圾。

2013年,在须巴神山,考古专家们发现了大量吐蕃时期石刻造像,多地要做的事也多起来。在须巴神山,不仅有垃圾,附近的小孩和牲畜也会光顾神山。多地担心,这些“不速之客”会破坏石刻造像。

每年,多地花在挂经幡、清理垃圾方面的费用多达五、六万,多地告诉记者,家里的亲戚都反对自己这样做,亲戚们无法理解:放着钱不挣,还投钱出去,尽做些没有用的事情。

多地说,这样做不图什么,只希望自己为保护文物尽一点自己的力量。“现在国家这么重视,还派来考古专家,我们更应该做些实在的事。”

多地告诉记者,远在专家们走近须巴神山之前,他和父亲就守着神山。“那时,我们并不知道神山上有石刻。”6月7日,重走唐蕃古道的专家再次来到须巴神山,多地自己搭了两顶帐篷,从店里赊了很多饮料和吃的东西,热情欢迎考古专家们到来。

去年冬天,大雪铺天盖地,多地听说神山附近有不少垃圾,便骑着摩托车赶往须巴神山。雪大路滑,摩托车摔翻,多地右腿骨折,被送往天全治病,从此欠债。养伤的那段时间,多地将看护须巴神山的事托付给了弟弟,他叮嘱弟弟每天都要去看看。

近几年,随着考古专家多次进入须巴神山,随着县政府加大了管理须巴神山石刻的力度,一些想从中获利的人突然跳出来,宣称自己一直都在保护须巴神山石刻。

多地说,为了挣钱,有些人曾悄悄带着一些游客前往须巴神山。为了杜绝这种现象,现在,多地前往须巴神山的次数更多了,前不久,一批国外游客想参观须巴神山石刻,被多地制止了。

如果没有政府的允许,决不允许不速之客接近须巴神山。”多地说,自己有一个心愿:希望政府将来能聘用自己担任须巴神山的管理员。

去年,石渠县文广局给了多地一万元补助费,尽管相比自己付出的相差了很多,但多地很高兴,他说自己还将继续守着须巴神山上的石刻。(唐闯 文/图)

  • 上一篇:“七个一工程”创作者到丹巴采访毕世祥事迹
  • 下一篇:石渠考古发现引发“蝴蝶效应”